黃耘霄被突然出現的三清鈴光芒刺痛眼睛,她揮掌朝宿莽劈去,生氣地道:“你乾嘛?”
宿莽破天荒地在半路截住她的手,盯住黃耘霄。
黃耘霄被他看得發毛:“你乾嘛?”
宿莽輕輕笑了一下:“沒乾嘛。”他走近那些堆在地上的紙,撿起被壓在最後的一張:“這是師父的筆跡。”
紙張被他快速挑選出來,堆成兩疊。
餘下三人看不出規律,因為那些紙上都是一些奇怪的文字和符號,複雜一點的布滿粗粗細細的線條,簡單的隻是筆直畫一條線橫貫其中,力透紙背。
半晌宿莽挑揀完,一大堆紙堆又變成三小堆。
宿莽指著被挑揀出來的兩堆紙其中一個:“這是關於怎麼製造我的手劄,而另一個是怎麼殺死我……陌回赤子的手劄。”
“你怎麼知道?”安隅頓了頓又補充:“你依靠什麼分辨?”
宿莽避開她的眼神,點了點自己的頭:“依靠記憶。”宿莽是白茲最寵愛的小弟子,這樣也說得過去。
但關於殺死陌回赤子的那一堆,發生在宿莽被製造出來之前,他又怎麼會知道?
安隅捏起最後被剩下的一堆:“那這些呢?”
宿莽也蹲下來拿起剩下的一些紙看:“這不是師父的筆跡。”
被剩下的紙張大小一致,上麵也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記號,不像符咒不像字。
黃耘霄無聊地戳著那些紙:“都是些什麼呀,是不是要塗上安隅姐姐上次看信件時的那種藥才能顯現?”
安隅突然像是想起什麼,重重拍一下黃耘霄的肩膀:“聰明。”
“啊?”黃耘霄很是茫然。
就見安隅突然開始快速地在紙堆裡尋找起來,黃耘霄見狀湊上去:“姐,你找什麼?”
安隅拿起兩張紙拚接在一起,那兩張紙像是對彼此互有吸引力,上麵的線條首尾相接,展現出一個新的圖形,而紙張相接的地方赫然相融在一起,成為一張新的紙。
安隅從鼻子裡嗤笑一聲:“拚圖的小把戲。姐姐我五歲就玩膩了。”
黃耘霄沒看懂:“拚什麼圖?”
安隅指了指地上:“這些圖紙,要找到相鄰的兩張融合到一起,而後將融合後的相鄰的再找出來,再融合,最後成為一大張紙。上麵的圖案會根據每一次的融合而改變,最後出現正確的答案。而將錯誤的紙張相連就會出現錯誤的圖案,導致出現錯誤的結果。”
“聽上去很複雜。”黃耘霄撓撓腦袋:“那我們怎麼知道那兩張是正確的相鄰的兩張呢?”
“挑選邊緣能互補的兩張紙。”安隅撿起兩張紙:“看質感這明顯是紙鋪裡的同一批紙,用刀裁剪後,斷麵會留下不一樣的斷口,沒有人能控製自己每一刀下去都和之前的力氣角度一模一樣,有的甚至會微微傾斜,角度很小,但能被人看見。”
安隅放下手中的一張,在紙堆裡挑挑揀揀再次拿起一張,同之前的一張拚在一起,上麵立刻融合出新的圖案。
眾人在她身後安安靜靜地站著,安隅不解地轉頭看向他們:“你們怎麼還不動手?”
“……”
黃耘霄擺擺手:“安隅姐姐,我隻會拚動物的肢體或者骨頭。但是你將豹子皮剝下來撕成碎片我可拚不回去,因為那些斑點不都長得沒差嗎?”
安隅將手中的兩張紙拚在一起,詫異道:“你們都沒玩過這種遊戲?”
身後三人齊齊搖頭。
安隅對著眼前一大堆需要拚接的紙望洋興歎,認命地將自己埋入其中。
她小的時候經常和大哥玩這種遊戲,為了贏過彼此,他們會去找無限相近但確實不是同一批的紙,用精度最高的刃,沿著精準度最高的尺子劃下去。她為此還開發了一套快速切紙的工具。
可惜紙的原料是木頭和草,再精密的儀器劃下去還是會留下細小的肉眼難以察覺的毛刺一樣不規則的邊緣。
她起先看不見,便老是輸,但她個性倔強,沒日沒夜地盯著紙邊緣看。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在某一天找到訣竅,對齊兩片紙張後順利融合出正確的圖案。
大哥激動得抹去眼角下的一顆心酸淚:“人家修煉後自會有千裡眼,順風耳,可我小妹這麼簡單的事都需要練習這麼久。”
有了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安隅熟練地掌握了這個技巧,等她厲害得能找大哥一較高下時,雙方卻都不再有時間想起此事。
直到今日安隅才明白,自己被大哥騙了這麼多年,誰說修道之人一眼就可以拚出來的?後麵這三個廢物不還是眼巴巴地瞅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