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川點了點頭。
“所以他,最後有回來嗎?”
白霜的手不覺中已經攥緊了。
“回來了,不過,他還是沒帶走我。”他留在了這座城,看著車裡麵兩個人抱在了一起,手也緊緊攥著。可是那時,他看不到另一個,能站起來的明川。
他回過神來,看一眼明川。
“他還是你最好的朋友,我相信,這不會變。”
白霜站起來了。
“是一段過往,執念不解,就會一直在,永遠不會消散。就如城中,每一扇門後,都藏著秘密,解不了,也不可解。”
明川還是沒聽明白。
解不了?那白霜為什麼能解開?白霜的秘密,還是太多了。
“外麵的東西很多,還是不要再這麼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了。”白霜看了一眼門,隔著門,但他又似乎確信外麵,是誰在那。
“你還走嗎?”明川開了口,而白霜顯然頓了一下。
明川也站了起來,才發現白霜比他要矮一點。
“你願意讓我跟著嗎?”
明川很好奇,白霜怎麼會問出這個問題來的。一直以來,明川都希望他能離自己近一些。
“當然願意,隻是,你說話稍微不要這麼語無倫次,不然我會聽不懂。”
“語無倫次嗎?可能是想要的東西太多了才這樣吧。”
白霜說著並不打算開門,在藥房裡亂轉。
找著白芷,拉開那個櫃子,裡邊沒有東西,但仍有一陣藥味。
“你找白芷乾嘛?”
“沒什麼,隻是覺得這兩個字眼熟,想起了,經常給她欺負的時候。”
明川不作聲,他知道白霜在說什麼。
“我哥哥叫白蘇,姐姐叫白芷。但我沒有嘗試過,被哥哥姐姐照顧到感覺。我曾經想過,如果我不是所謂的‘吉節誕惡’,他們會怎麼待我呢。”
枯燥,不參雜任何情感的話,從他的嘴裡說了出來。
可現在又能改變什麼?
外麵那扇門給急促的敲著,明川覺得這種東西現在過於假了,開了門指不定也嚇不著自己了。
“很不巧,這兒沒有掛鐘,看來我們要待好久了。”白霜在那裡拎起一隻玻璃罐子來,輕輕搖著。
明川則是坐了回去,打著哈欠。
隻有白霜在,他才敢合眼。
“要走的時候喊我一聲,我先睡會兒。”
“沒有被子,一樣會著涼,你還不是鬼呢。”白霜打趣的說著,然後把自己身上的大衣給了明川。
明川接過來的時候,總感覺有餘溫還在。
就好像,他本來就誤解了,白霜就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人。
“出去之後,你想做什麼?”白霜看著那個拿著大衣出神的人,臉上洋著笑。
“出去再說吧,到時候我再想想,常回來看你。”明川也帶上了笑。
說完把大衣蓋好,白霜搖了會兒頭,把罐子放好了。
睡夢中,明川被那隻滿臉是血的白鬼追著。
一樣是在這巷子裡,儘頭那裡,看到的是白霜。可是明明眼看就要跑到白霜那裡去了,白霜卻忽然越離越遠。
“白霜!白霜救我!”明川試著喊了一聲,那是白霜以前說過,他惦記的話。
白霜站在那裡不動,像個木頭。隻有眼睛還是那樣柔和。
身後的東西在追,那隻帶血的手就要抓過來。前麵的“木頭”突然不見了。
“閉上眼,不會有事的。”
依舊是那股清香。明川不動了,白霜和第一天見的時候一樣,捂住了他的眼睛。
不過他的手,依然很冷。
他能感覺到白霜挨自己多近,隻是閉上眼睛沒一會兒,白霜就開了口。
“好了。”
明川感覺那陣涼意還沒緩過來,停在眼睛那裡。
睜開眼一看,白霜仍然在前麵玩著那些已經發黴不能用的藥。
“醒了?我都說會很冷的。”
不知道白霜在說什麼,但明川能確信,這句話跟那個夢沒任何關係。
“衣服還你。”
白霜看了那衣服一眼,四周都安靜了下來,睡前還聽見的急促敲門聲,現在早就不見了。
白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把那些櫃子都翻了出來。
“我怕弄臟了,你還是先穿著吧。”
不是,合著你就不怕我弄臟了是吧。明川看著他,不過沒把話說出口。
“什麼時候出去。”明川想了一會兒,剛才那個夢白霜八成是知道的,所以他不打算再說了。
白霜不知道什麼時候撐著手在台櫃上,看著明川。
用一種明川看著不是很明白的眼神打量著明川。
“我……我臉上有東西嗎?”
白霜淺淺的笑了一下。
“沒有,隻是覺得,你好像一個人。”白霜在前麵不動,隻是難掩飾眼中的柔。
也許他生前就是一位溫柔到了極致的人,隻是迫於這惡咒,留在這座荒城。
清香蓋過藥味,明川抱著那件大衣,與白霜對視著,眼中再容不下其他。
“明川,其實我一直有話想問你,你會願意跟一個鬼做朋友嗎?”白霜等了許久才一句話,也像是期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