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發現他已經渾身濕透,白色的襯衫濕噠噠地黏在身上,隱隱約約透露出肌膚紋理。
她連忙彆開視線。
馬修倒是不在意,他走向前,開始推另外一邊的書。
“幫把手?”他回頭微彎眼睫。
阿普回神,“好。”
有了馬修的幫忙,推倒木桌簡直事半功倍,小事一樁。
“嘭”的一聲,另一邊的桌腿也應聲而倒。
整個桌子開始朝他們的方向傾倒。
“小心!”
馬修一隻手攬住她的肩膀,另外一隻手緊緊護著她的頭。
二人往外側奮力一撲。
他的背先著地,狠狠地擦過木質地板。
阿普麵朝他的胸膛,耳邊刮過風的的聲音。
砰——
方形的桌麵垂直於地麵。
震耳欲聾的響聲過後,一片歸於寧靜。
“你沒事吧馬修?!”阿普坐起來推了推他,神色焦急。
“咳咳——”
他咳了兩聲,迎上她的目光,勾唇笑了,“很健康。”
扶著他站起來後,阿普神色複雜地撿起掉在地上——原本放置於桌麵的物品。
那根本不是一把鑰匙。
而是一本書,一本似曾相識的書。
“這就是我給你讀的那本童話書。”阿普撣了撣上麵沾到的灰,“可是,怎麼會是它呢……”
阿普用手隨意翻了翻,各色插圖在她眼前閃過。
忽然間,書本發燙起來,燙到她沒法拿住。
書本“撲通”一下掉到地上,書頁伴隨著金光急速地翻動,慢慢又升了起來。
像有一股吸引力一樣,要把阿普和馬修吸進書頁當中。
“我——”
阿普張了張口,要說的話卻被吞咽回肚子裡了。
“嗯?什麼?”馬修問。
“我會把手套洗好還給你的。”阿普乾乾道。
馬修像平常一樣笑了一下。
“好。”
聲音很快被吞噬,“咻”的一聲,二人不知所蹤。
而童話書掉落到地上,合上了。
雨停了。
*
阿普從夢中驚醒。
她從床上猛地坐起來,童話書就在手邊的床頭櫃上。
這是她自己的房間。
就好像從來沒出去過一樣。
怎麼……回事?
她掐了自己一把。
難道……真是一場夢?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間的縫隙探出頭,使她的房間亮堂堂的。
說不上是什麼感受。
有些恍若隔世,也有些悵然若失。
好像明明那樣真實的曆程隻在夢裡存在,隻有她一個人記得。
那些言語,那些磨難原來隻不過是幻想。
有魔力的書什麼的,怎麼可能存在呢?
她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怎麼會信個?
阿普就這樣愣愣地在床上坐了一會。
有點想哭的欲望,但卻又不明白為何而哭。
太陽掛得越來越高,天越來越亮。像所有做夢的人一樣,她關於夢的記憶越來越模糊。
阿普察覺有些不對勁,好像她的夢正在爭分奪秒的消逝。
所以她掀開被子下床,快步走向書桌,拿起筆試圖記錄下這一切。
洞……廣場……雕像……
然後呢?
阿普握筆的手先是頓了頓,然後劇烈顫抖起來。
是什麼來著?
她咬緊牙根仔細回想,可是除了這些其他什麼都想不到。
下筆艱難,落筆極其用力,筆尖掃過紙張,留下一道極深的印子,即將要將它穿破。
“……”
……忘了。
隱忍了許久的淚此刻終於跌落。
“啪嗒”一聲落到了紙上,圍著一圈暈染開。
*
“小普~”
她的母親敲了兩下門。
阿普趕緊拿袖子把淚擦乾,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請進。”
“要上學了對吧?我已經起來了。”她連忙站起身子,低著頭就要往外走。
“欸?”伊芙已經拉開門,靠在門框邊上,提醒道:“今天休假哦!”
“啊,”阿普小聲道,“這樣啊。”她都忘了。
見伊芙還在盯著她,阿普有些不自在,“怎麼了嗎?”
“誰惹我們小普哭了?”伊芙快步向前來,一把抱住了她。
瞧瞧這紅眼睛,紅鼻子,委屈的呦。
阿普眨了眨眼。
哭?
為什麼要哭?
她奇怪地伸手往臉上摸了一把,確實有些濕潤。
“我不知道。”阿普張了張口,微笑著說:“也許是夢吧。”
不過已經不記得了。
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