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瑤邁進屋子,聽見關門聲,她抬頭去看,就看見慕容衝坐在高位上斜倚,他烏黑的長發披散,身上的衣襟大敞,露出雪白的胸口。好在殿中燃著碳火,不算冷,他這般穿著,也不會著涼。
苻瑤想著,她端著茶朝他走過去。慢慢走近,苻瑤便聞見了撲鼻的酒氣,她抬眼看,便看見了他微紅的臉頰,迷離的眼神,長發映襯之下,他的臉有種絕世的妖嬈與嫵媚,有陰有陽,說不清哪部分多那部分少,隻讓人覺得備受蠱惑,移不開眼。
把茶盤放在案上,苻瑤看著他開口:“怎麼喝酒了?”
慕容衝伸手握住她的手,然後把她拽到懷裡,苻瑤摔在他身上,她有些訝異,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慕容衝攬住她的腰,倒了一杯酒,遞到她唇邊:“喝。”
苻瑤順從地喝下,白酒辣喉,她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慕容衝笑了,他又倒了一杯,再次遞到她麵前:“喝。”
苻瑤搖頭:“鳳皇,我已經多年未曾喝酒了,你這酒辛辣,我喝不了。”
慕容衝聽她拒絕,低笑一聲,仰頭自己喝了下去,隨即他扔了酒杯,端起酒壺就想往自己嘴裡灌,苻瑤攔住了他,她皺眉,關心開口:“鳳皇,今日之事,我聽說了,你彆難過,我知道我說這些話很蒼白,也於事無補,可是我隻是想勸你,彆氣著自己。”
慕容衝聽她這麼說,嗤笑一聲,他放下酒壺,捏住她的下巴湊近她,他狹長的丹鳳眼裡滿滿都是邪肆:“難過?孤為何要難過?”
苻瑤想要躲開他的手,可是慕容衝卻捏緊她的下巴,攥得她生疼,他逼迫她直視他的眼睛,看清他眸子裡刻骨的寒意:“若不是慕容暐為了保全自己,將孤與阿姊獻給苻堅,孤也不會遭受那些惡心之事,阿姊也不會死!他如今為苻堅所殺,孤痛快還來不及,又為何會難過?!”
苻瑤看他這般,她眸子裡露出心疼:“鳳皇,我知道你說這些隻是為了讓自己好受一點,你一直都沒有放棄救你的兄長,我知道,你心裡是很在意他們的。”
“在意?”慕容衝諷刺地笑了,“我在意他們,他們可曾在意過我,我與阿姊遭受侮辱的時候,他們在長安城外快活著呢,我為何要在意他們?”
苻瑤看他這樣,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她低下頭,柔和地安撫:“鳳皇,無論如何,你都已經堅持過來了,過去的事,就不要去想了好嗎?”
慕容衝看著她,眸色複雜。
苻瑤笑著起身,給他倒了一杯熱茶,她遞給他:“鳳皇,喝杯茶醒醒酒吧。”
下一秒,茶杯打落,苻瑤被扯開按在了座位上,她來不及掙紮,衣襟就被扯下了肩頭。
苻瑤想要掙紮,慕容衝卻從身後死死按住了她,她的白裙之下,遮擋被他扯落,苻瑤知道他要做什麼了,她忍不住急切開口:“鳳皇,不要在這——”
話音未落,她便瞪大了眼睛,隨即,她眸子裡落下了淚珠。
慕容衝在她耳側沉重呼吸,他鼻息間的呼吸混合著酒氣,灑在她白皙纖細的脖頸上,感受到她的絕妙,他忍不住眼尾發紅地呢喃:“苻瑤,孤愛你……可是孤也恨你,孤恨你是他的女兒,孤恨你們苻氏——”
苻瑤身體顫抖,如同黑夜之中無依無靠的蒲公英,隨著狂風的席卷顫顫巍巍地抖動,她抓緊身下的墊子,眼裡淚水滾落,可是她卻咬住了唇,拚命抑製自己不發出聲音。
她不想,不想被人聽見這般羞恥的事。
漸漸的,隨著狂風的增大,蒲公英開始受不住,花瓣彌散,軟在了榻上,任憑這風將她最後一點尊嚴打散。
“不要……”她終究還是沒忍住哭腔,“輕·點……鳳皇……”
“孤為何要輕點?”他問她,借著酒氣,他滿腔的憤怒無法抑製,他隻想讓她痛,讓她陪他一起痛,讓她感受他曾經經受的恥辱,讓她體會他們苻氏做下的滔天大惡,他的眼尾紅到了極致,絕美妖嬈,那狹長的眸子裡流露出瘋狂的邪意,他毫不在意地撕扯下自己最後一點尊嚴,“曾經你的父王就是如此對孤的,孤不過是把它還給你,你就受不了了?你受不了也要受,你是孤的女人,你就應該受著,你要為你苻氏贖罪——”
苻瑤知道,在他的心裡,他始終是介意她是苻堅之女的,無論她有沒有被苻堅從宗族除名,無論她是否同苻氏斷絕,她始終都擺脫不了這個身份,而這個身份,如同一根魚刺,卡在他的心裡,拔不出,咽不下,讓他痛,讓他恨。
他不會放下的,他不會。
苻瑤的眼神逐漸變得空洞,許久許久,她的眸子暗淡下來,接著,她閉上眼睛,任由他的滔天怨恨將她裹挾著掉落深淵。
殿外,大雪還在飛舞,狂風怒吼,紛紛揚揚的白色精靈覆蓋世界,遮掩了一切的肮臟與醜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