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蕪眸色痛苦而又難過:“可是如今,他要覆滅秦國,公主你也同意嗎?”
苻瑤沉默片刻,最終她歎息開口:“月蕪,如今的秦國早已不複曾經,不是他,還會是彆人,這都是注定的結局而已。”
月蕪聽她這麼說,眸子裡露出些許難過的諷意,她低下頭:“可是公主,你難道就不在意陛下了嗎?陛下寵愛公主十多年,若是他得知公主同……”
“他知道,”苻瑤打斷月蕪,她淡淡開口,“我已同父王自請除去宗籍姓名,如今的我,同苻氏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
月蕪的身影晃了晃,她眸子裡的絕望愈發明顯,她聲音啞澀:“公主為了他,果真如此決絕,連自己的家國都不要了嗎?”
苻瑤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也無法回答,畢竟從一開始,就對這個朝代毫無歸屬感,而苻堅的曆史結局,她也早已知道,所以從一開始,她對自己這個便宜爹就沒有多少感情,甚至她對於最初的慕容衝,也隻是可憐同情大過於喜歡的。
如今她和慕容衝在一起,對他動了心,所以才想要改變他的結局,卻不想她的想法並不能為他所接受,反而橫生隔閡,讓她和他之間有了裂縫。
月蕪看她沉默,她心如死灰,與此同時,她的眸子裡露出一絲決絕的目光,她想,她絕不能任由公主如此下去,她要殺了那個狗皇帝!
慕容衝來的時候,天色已經近黑。
苻瑤坐在桌邊,她一身簡單的白襦裙,容顏清麗,不施粉黛,看見他,她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
不知怎麼的,心裡一軟,慕容衝走過去,坐在她身旁,握住她的手,他低聲開口:“阿瑤。”
短短兩個字,包含了許多情緒。
苻瑤拍了拍他的手:“累了吧?那便傳膳。”
左內侍便立刻喊人傳膳。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倒是漸漸回暖,慕容衝看著燭火下她的臉龐,許久他才低聲開口:“阿瑤,我好想你。”
苻瑤嗯了一聲,她低頭就看見了他手腕上的平安扣手環:“我也想你,鳳皇。”
慕容衝把她攬進懷裡,兩個人一時間溫情無邊。
最後一道菜端上桌之後,苻瑤便推開他:“吃飯吧。”
慕容衝點頭,伸手替她夾菜,苻瑤看著他的體貼,她臉上滿是笑意。
身後,站在角落裡的月蕪滿眼憤恨,她看著苻瑤與慕容衝之間的親昵,滔天的憤怒快要把她給淹沒,她想起了自己所遭受的屈辱,全部都是由這個男人造成的,全部都是他——
她再也按耐不住,從袖中拔出匕首,然後惡狠狠地朝慕容衝後背刺過去——
一切發生得太快,苻瑤甚至還沒有看清,慕容衝就已經起身,躲開了她的行刺,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她手中的匕首也被打落在地,隨即他用力一摔,月蕪便被他狠狠地甩到了地上,下一秒,一隊士兵衝進了屋裡,彎刀對準了月蕪。
慕容衝撫袖冷笑:“果然,朕就知道這宮中有意欲對朕行刺之人,今日朕送上門,便這般按耐不住了。”
月蕪看著慕容衝,滿眼憤恨:“狗皇帝,你就該去死!”
“是嗎?”慕容衝挑眉,“要殺朕可以,讓朕看清你是何麵目,來人,挑下她的麵巾。”
“不要——”苻瑤想要阻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彎刀一勾,月蕪的麵巾被挑落,露出了她那張可怖的臉龐。
那兩頰之上,滿滿都是燙傷之後留下的斑駁痕跡,鼻梁之上更是有一道橫貫麵容的刀疤,至於她的嘴角兩側也已經撕毀,留下可怖的疤痕,如同一個滑稽又可怕的笑臉。
看見那張臉,苻瑤震愕住了,繞是她想象了許多月蕪的麵容之傷,可是當她陡然看見月蕪那醜陋可怖的麵容時,她還是被驚得無以複加。
月蕪看見她眸子裡的震驚,竟然笑了,她笑得格外諷刺:“公主,你看見了,你看見我的臉了嗎?可怕嗎?恐怖嗎?你知道是誰造成的嗎?”
“那日我根本沒有說實話,我的傷,不是流民造成的,是他——”月蕪的目光落在慕容衝臉上,眼神霎時間變為仇恨,“是他縱容他的屬下,侮辱我,毀我的容,隻因為我在你麵前說他是慕容反賊,他便如此對我——”
苻瑤眸子裡的淚水大滴大滴淌落,她伸手去抓月蕪的手:“彆說了,你彆說了……”她知道若月蕪再說下去,慕容衝不會讓她有好下場。
“我為什麼不說?”月蕪回頭看著她,眼裡滿是悲憤,“他本就是鮮卑反賊,如今公主你不知為國反抗,反而同這反賊一起同流合汙,你對得起陛下對你十多年的養育教導嗎?!你對的起秦國數千萬的百姓嗎?!你對得起嗎?!”
苻瑤臉色蒼白到了極致,她看著月蕪,低聲開口:“我知道,是我的錯,我知道……”
“夠了——”慕容衝打斷她,他用力把她拽起來,拖離月蕪身邊,然後他語氣淩厲地開口:“把她拖下去,立刻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