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衝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夜色下，他妖冶的麵容泛著一種冰冷。

“苻瑤，你如此說，隻不過是因為你是秦國之女，”慕容衝聲音冷漠到了極致，“你從來就不會想，苻堅殺我將士的時候，又是如何殘忍，你憐惜的，隻有你的子民。”

“可是他們不是將士——”苻瑤試圖解釋。

“那又如何？！”慕容衝冷聲打斷她，他狹長的眉眼裡此刻已經是寒冰凝結，“你所謂的百姓平民被我俘虜以後，還偷偷聯係苻堅放火燒我軍營，企圖坑害於我，可惜他們作繭自縛，沒燒死我反而燒死了自己，這就是你口中無辜的百姓，這就是你的天下人，你同朕說這些，難道不覺得可笑嗎？！”

“那又同城中的子民有何乾係，難道你非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嗎？那些婦孺孩子又何錯之有！”苻瑤說著，眼睛不由得發燙。

“朕便是殺了又怎麼樣——”慕容衝徹底憤怒了，“朕如今已經是西燕之主，朕想如何便如何，誰敢言朕不是！況且這些秦國餘孽本就是禍患，朕不殺難道留著他們以後來報複朕嗎？！”

“啪——”苻瑤一巴掌狠狠打在了他臉上。

慕容衝的臉被她打偏過去，他滿眼都是驚愕，還有些許的呆愣。

苻瑤落下的手微微發抖，她身體劇烈顫抖，胸口氣得起伏，臉上有淚珠淌落，她看著慕容衝，聲音哽咽：“慕容衝，你如此行為，同暴君又有何區彆？你可知你如此下去……”

慕容衝回頭看著她，滿眼失望。

那一刹那，苻瑤如鯁在喉。

“說啊，怎麼不繼續說？”慕容衝冷笑著開口，“如此下去，朕會怎麼樣？”

苻瑤眸子裡的眼淚大滴淌落，她伸手抓住慕容衝的手，磕磕巴巴地開口，“鳳皇，我是，我是為你好，我不想你變成這樣……你聽我的話，聽我的話好不好？我錯了，我不該打你，我知道是我不該，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可是你能不能，能不能聽我一句勸……”

“苻瑤，”慕容衝閉了閉眼睛，他臉上露出些許疲勞，“是不是在你眼裡，朕做什麼都是錯的？”

苻瑤滿臉都是淚水，她泣不成聲：“鳳皇，求求你，你相信我，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求求你……”

“苻瑤，我不想再相信你了。”慕容衝抽回自己的手，他淡淡開口，“我知道，在你心裡，你終究是維護你的父王，你的秦國，你的子民的，我的所作所為，你覺得都是錯的。可是苻瑤，我從一開始，就是西燕之子，或許我不該奢求你愛我的，我們之間，終究是錯的。”

苻瑤瞪大了眼睛，她眼淚都忘了流，她怔怔地看著慕容衝，聲音沙啞地開口：“你是什麼意思？你後悔了？”

慕容衝彆過頭，沒有去看她哭泣的眼睛，他眸子裡露出痛苦，可是聲音卻格外淡然：“苻瑤，生下孩子以後，我會送你離開，從今以後，我們便不要再見了。”說完他轉身就走。

“慕容衝——”苻瑤大喊，她看著他的背影，“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慕容衝腳步頓了頓，最終，他沒有回頭，決然地離開了這所偏殿。

宮門緩緩關上，苻瑤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了門後。

一瞬間，她的心裡有什麼碎裂掉了。

她捂住臉，崩潰地無聲哭泣起來。

她想，到頭來，她什麼都沒能改變，他依舊是他，而他也不再要她。

她隻是想要他活下去啊，她隻是想要他好好的，可是他為什麼就不信呢？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如今，他不再要她，也不再信她，她又該如何才能讓他活下去？

怎麼辦，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眼前變得模糊，苻瑤隻覺得有些天旋地轉，慢慢地，她失去了意識，身體也緩緩滑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