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延看著慕容衝手裡的黑色長劍，他看向慕容衝身後的苻瑤，看著她清妍極致的臉，看著她波瀾不驚的眼眸，他的聲音帶上了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破碎沙啞：“山玉，你還是護著他的？”

苻瑤扯了扯嘴角，她看向擋在自己身前的慕容衝，許久許久，她緩緩搖頭：“不——”話音未落，她手裡的金簪，便已經刺入了慕容衝的後背。

那種極端的從心肺處傳來的疼痛，讓慕容衝的身體抽搐了一下，隨後他手裡的長劍落地，整個人用一種扭曲而又痛苦的眼神轉頭看向了苻瑤，他看著她，那雙狹長美麗到極致的丹鳳眼裡，露出了一種絕望，那種絕望，讓苻瑤胸口那顆熱烈跳動的心臟，在那一刻瞬間破滅成了灰燼。

他沒有發出一點疼痛的聲音，可是生命抽離的無力感還是讓他煞白了臉色，他的身體緩緩倒下，苻瑤接住了他，她扶著他，坐了下來，讓他靠在了自己的肩頭。

這一刻，一切都如同默劇一般，他靠在她的肩膀，狹長的眸子裡落下淚來，他看著她美麗的側臉，聲音壓抑而又痛苦：“苻瑤，我愛錯了你——”

苻瑤拔出了他背上的金簪，拿在手裡，看著自己滿手的血跡，她眼裡的淚水大滴大滴地滾落：“對不起，鳳皇，與其彆人殺了你，不如我親自動手，你彆怕，我在這裡陪著你，你不會很痛的，很快，很快就好了。”

這一刻，韓延才明白，她親手殺了慕容衝。

他看著流淚的苻瑤，看著她懷裡氣弱的慕容衝，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她要讓其他人出去，他不想讓人折辱慕容衝，所以她要親手殺了他。

慕容衝聽見苻瑤的話，他眸子裡猛的爆發出一陣強烈的恨意，他伸手，用儘最後的力氣，掐在了苻瑤的脖子上：“我們一起去死……一起去死——”

韓延看見了，他一把揮開了慕容衝，猛的把苻瑤扯了起來，抱在了懷裡。

慕容衝跌在了地上，他頭上的金冠墜落，滾了出去，那張俊美昳麗的臉，露出一種臨死的灰白感，可是他通紅的眸子裡，滿滿都是不甘，他死死看著苻瑤，看著她，仿佛用他最後的生命去記住她，去憎恨她。

可是無論他多恨多怨多不甘心，最終，來自死神降臨的無力感還是讓他的呼吸漸漸微弱——

最終，那雙漂亮的眼眸，還是緩緩地閉上了——

苻瑤的世界，仿佛從那一刻失去了光。

“鳳皇——”苻瑤眼裡大顆大顆地落淚，她想朝他撲過去，她想去擁抱他。

可是韓延卻死死摟住了她的腰，聽見她破碎的哭腔，韓延閉了閉眼睛，低聲開口：“他已經死了，忘了他吧，忘了他，山玉。”

苻瑤跌坐在地上，大哭不止，哭聲撕心裂肺，肝腸寸斷，讓人心疼。

韓延看她崩潰至此，許久許久，他蹲下身，去擦她的眼淚：“山玉，你已經殺了他了，如今他死了，你和他之間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苻瑤感受到他的手指在自己臉上擦拭，感受到他動作的溫柔，她眼神有些空洞地開口：“可是我愛他……”

“他已經死了。”韓延說。

“他死了我也愛他，”苻瑤呐呐開口，“韓延，我不是山玉，我是苻瑤，我從一開始，就是騙你的。”

“我知道。”韓延閉了閉眼睛，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她的身份，“可是沒關係，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山玉，你的過去，誰也不會提及，山玉，就在我身邊好嗎？”說著，他便伸手握住了苻瑤的手。

“我不要。”苻瑤抽出了自己的手，她轉頭看向慕容衝，“我想帶他走，去一個地方，把他安葬，然後守著他……”

“可是他已經死了！”韓延猛的把她的身體轉過來，他捧住她的頭，眼眸裡露出憤怒和癡情，“山玉，你跟著我不好嗎？我會愛你，我會比他還愛你，忘了他，做我的妻好嗎？”

苻瑤怔怔地看著韓延，許久許久，她才開口道：“我……我還有孩子……我不能……那是鳳皇的孩子，他若在這裡，隻有死……”

韓延的眸子裡露出暗沉：“我幫你送走他，隱姓埋名，再也無人知道。”

苻瑤眼裡落淚，她抓住韓延的衣袖，帶著一絲祈求地開口：“那你能讓孩子去守著鳳皇嗎？他沒了娘，我不想他再沒了爹，你讓人把他們送去蜀地，好不好？韓延……”

韓延歎了口氣，他撫了撫苻瑤的臉：“我答應你。”

苻瑤聽見他這麼說，終於笑了，她露出了一個釋懷的笑容，眼眸通紅明亮，明媚動人：“謝謝你，韓延。”

韓延看著她這般美麗的笑容，他低下頭，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苻瑤沒有拒絕，他心裡的甜蜜湧上來，然後起身，朝殿外走去，安排接下來的事宜。

無人知道的事，苻瑤在韓延走後，她從懷裡掏出了一枚藥丸，喂到了慕容衝的嘴裡，隨即她擦了擦自己的唇，俯身，用唇舌吹氣讓他把藥丸吞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