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螢意識模糊地睜開眼睛。

周圍是一個光線昏暗的山洞，這個山洞很大，大到一眼望不到洞口在哪。

她試著動了動手腳，發現自己全身都被縛妖索綁著。

她掙紮著坐起來，喊道：“你到底是誰？”

這句話在這個空曠的山洞裡產生了回音，沒過一會兒就傳回了她耳中。

她迷迷糊糊地想起昨晚發生的事，因為是塵歸雪叫她，所以她沒有過多防備，這才著了對方的道。

但她相信塵歸雪絕不會做這樣的事，所以那個人一定是扮作了他的樣子。

這天底下，能扮他扮得令人分辨不出來，就連說話的語氣都一摸一樣，這樣的人，恐怕隻有一個。

想到這，她的心沉了沉：“果然是你嗎？謝門主。”

虛空中傳來一聲輕笑，謝音塵漸漸在她身前顯現身形，說道：“還挺聰明。”

“不愧是當年讓整個道門都束手無策的罪妖千螢。”

千螢一愣，忽地笑起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謝音塵笑道：“我那個傻徒弟啊，和我打聽你從前的事，他聯想不到，我可不傻。”

“你現在的記憶應該也沒有完全恢複吧。”

他繼續道：“那麼也許，我現在比你自己還要了解你。說實話，我找了你許多年，沒想到這麼容易就遇到了。”

千螢眉頭緊皺，問道：“你找我做什麼？”

謝音塵悠閒地坐在她麵前，說道：“我可以替你介紹一下你自己。”

“千螢，擁有強大妖力的四耳兔族的小公主，一直備受寵愛。因為一場天災，你的家人儘數覆滅，隻有你活了下來。”

“因為傷了村民，天道降了一道天罰給你，隨後又降下一道神諭，封你為妖神，從此與神官初雪平起平坐。”

“可你拒絕了神諭，東躲西藏在人間流浪五百年，隻為了尋求複活族人的法子，就是在這時候，整個道門都視你為敵，卻都拿你沒有辦法。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找到了辦法。可起死回生，是逆天而行，三界都有可能會因為你的行為遭到毀滅。”

“神官初雪在關鍵時刻抓到了你，讓你的複活之法沒有成功。天道因此又降了一道天罰給你，你受了打神鞭，被派去冥界做度靈人，而且罰你永遠不得離開冥界。”

“你又在冥界做了五百年的度靈人。五百年後，念鬼出世，引發天缺，需要真神之軀才能填補完整。可是當時放眼天下，隻有你和初雪神官有神骨。”

“初雪神官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竟無法用身體填補天缺。然後你便去了，這是拯救天下的大功德啊。”

千螢的眉頭越皺越深，不明白他的目的是什麼：“所以呢？你到底想做什麼？”

“千百年前的事情，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謝音塵說道：“隻要有心還原真相，總會知道的。其餘人嘛，都隻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不清楚也是應該的。起初我隻是想知道，這天缺到底是誰補的，後來查到這些，忽然對你有些好奇。”

“如果我經曆了你遭遇的這些，肯定恨透了這個世界，三界滅亡我也樂見其成，斷然不會奉獻自己去補勞什子天缺。”

千螢不屑地輕哼一聲：“所以才說，你們這些正道之人都是偽君子呢。”

她試探著問：“天缺是誰補的，這很重要嗎？”

她還有一部分記憶還沒有恢複，但聯想這些日子經曆的事，他說的也許都是真的。

謝音塵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淡淡道：“非常重要。”

說著，他後退幾步，千螢四周形成了一個陣法。

“知道你就是那個補天缺的人，我特彆高興，花了幾天時間精心布了這個陣。”

千螢想出去，卻被困在裡麵，她怒目瞪著謝音塵，咬牙問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謝音塵用威脅的語氣說道：“告訴我，你找到的複活之法是什麼？”

“我要的，是和招魂之術完全不同的、真正的複活之法。我要她活過來，站在我身邊。”

千螢：“不知道，我沒恢複這部分記憶。”

謝音塵忽然雙目猩紅，麵目猙獰，幾乎瘋癲地吼道：“告訴我，你找到的複活之法是什麼？”

千螢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與他周旋道：“你費儘心機把我騙來，就隻是為了問我這個？”

“我想複活的是我的親人，那你呢，你又想複活誰？她又是因為什麼死的？”

謝音塵忽然抬起頭，眼神懷念地看著石壁，啞聲說：“一個後知後覺的愛人。”

千螢繼續套他的話，問道：“那你現在不怕三界覆滅了嗎？”

“有了你，我很快便會飛升。到那時，三界與我有何關係？”

千螢嗤笑：“你這樣的人，也能飛升成仙？”

謝音塵忽然大笑起來：“西窗那家夥都能，我為什麼不能？你當他是做了什麼天大的好事，積累了無上功德嗎？錯了，他隻不過是第一個參透世間法則的人，他身上的功德，全都是搶來的！”

他看向千螢，怪笑道：“他能搶，我也能搶。”

這下千螢總算明白了他的目的。

以身軀補天缺是一件極大的功德，隻要他從她身上搶走這些功德，就能飛升成仙。

“你對得起雲鶴門的弟子，對得起塵歸雪和謝念瀟嗎？他們都把你當作親人。”

謝音塵像是已經失了神智：“我為什麼要對得起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