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嫌她的動作慢了,沈初黯最終還是選擇自己動手。
千螢默默站在一旁,餘光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糖葫蘆。她不動聲色地向那個方向移步,手指剛碰到紙袋,便聽到沈初黯說道:“你出去吧。”
她像偷東西被抓包一樣嚇了一跳,然後有些失落地“哦”了一聲,走出房間。
房門關上以後,沈初黯拿起桌上的糖葫蘆,麵上略帶嫌棄地咬了一口。
半晌。
房間內響起微不可聞的低語。
“的確很甜。”
……
沈初黯走出國師府,孟路已經在府外候著。
孟路和幾個侍衛見到沈初黯後,臉上紛紛露出震驚的神色。
國師大人脖子上的牙印是什麼情況???
這印記一看便是女子的牙印。
難道……?
到底是什麼人敢咬他啊!瘋了吧。
孟路已經在心裡想象她的死狀。
沈初黯瞪了他一眼,眼神冰冷。
孟路被這一眼嚇得反應過來,連忙安排手下出發,向皇宮趕去。
國師府離皇宮不遠,隻相隔幾條街。時間尚早,街道兩旁已經站滿了商販,沿途的茶樓酒樓也已開張。
靜春樓二樓,坐滿了前來吃早點的人。他們茶餘飯後,總要說些八卦助助興。
“你聽說了嗎?昨日國師在花間樓買下了一名女子。晚上的時候,有人聽見國師府的哀嚎聲,淒慘至極,那女子不知道被折磨成什麼樣了!”
“聽說她還隻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偏偏被妖道給看上了,也實在是可憐。”
“那國師府詭異得很,我有次路過,總感覺身後有人跟著。說不定不是人的哀嚎,而是……”
“不管是不是那姑娘的喊聲,她肯定也被折磨得不輕。”
“要我看啊,她也是活該。青樓裡能有什麼好女人?她們在大庭廣眾之下搔首弄姿,可不就是為了勾引男人嗎?”
“這麼說還真是,聽說過幾日,晉安王就要娶花間樓的花魁幽釋為側妃。一個青樓女子,能當上王爺側妃,這可是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也不知背地裡用了什麼手段……”
他說罷,幾人露出了然的笑容。
忽然,他們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杯子碰撞桌麵的聲響。他們回頭望去,看到一個白衣男子,此刻正盯著他們。
“幾位公子慎言。”
男子聲音溫潤,語氣卻堅定。他身穿白色道袍,像是修仙之人,通身氣質如雪山之巔獨自綻放的一朵雪蓮,冰清玉潔,至純至淨,言行舉止如清風徐來,鶯鳥啼晨,朝露伴香,沁人心脾。
“我不欲改變什麼。隻是想告誡幾位,你們對他人的惡意,終有一日,會為其付出代價。日後還請多行善事,切記。”
“臭道士,你這是在詛咒我們!”
“因果循環,世間定律。”
“我呸!裝的這麼清高,你不會是花間樓的常客吧?所以才維護那些娼妓?”
“那若有朝一日,你犯下滔天大罪,連累家中女眷,包括你的母親、妻子、女兒,都不得不沒入賤籍,你還會如現在這般一口一個娼妓嗎?多說無益,你們好自為之。”
塵歸雪起身要走,卻被方才那人攔住。
“揍他。”
塵歸雪畢竟是修仙之人,幾人的拳頭一個也沒落在他身上。甚至在閃避的時候,身型依然如鬆柏般挺拔。
旁邊有許多女子看得入了神,有些跑過來詢問是哪家公子,是否婚配,還有些衝上去扭打起來,口中喊著讓他快跑。
場麵頓時亂作一團。
就在這時,他手中的長劍突然發出一陣嗡鳴。他臉色一變,腳下輕輕一點,便離開了茶樓。
樓中眾人再次看呆,隻覺此人恍若謫仙。
塵歸雪跟隨擁鳴劍的指引,來到了一處宅院。
就是這裡,有怨靈出沒。
他到的時候,沈初黯剛離開不久。但這裡依舊守衛森嚴,眾多侍衛將這國師府圍得水泄不通。而且宅院上空設有結界,他如果使用法力通過,就會驚動結界的主人。
他在附近觀察許久,才終於找到一個守衛相對鬆懈的地方。
那是一個很窄的牆角,就算有人藏在這裡,兩邊侍衛也很難看到。隻不過,他須得萬般小心,不能發出任何聲響。
他將後背貼在牆上,正準備翻進去。
突然有人從他頭頂上方一躍而下。那人先是蹲在地上,然後緩緩起身。
一雙如秋水浮波的眼睛不解地看著他。然後那靈動的眸子裡多了幾分驚訝。
塵歸雪像是被定在原地一般,動彈不得。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像是哪裡缺了一塊。
千螢對著他比了一個“噓”的手勢,拉住他就往外走。
走到離國師府遠些的地方,塵歸雪停住腳步,像是被燙到一般抽出自己的衣袖,說道:“多謝姑娘。”
千螢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他現在看起來已經完全康複了,不再是她在雪域第一次見到他時奄奄一息的樣子。
她給他渡了妖力,又喂了草藥,才突然想起慟婆婆不讓她與人類接觸。所以他還在昏迷的時候,她就離開了。
可沒想到她還是介入了他的因果。
千螢:“你剛剛是想溜進國師府,結果碰到了我?”
塵歸雪沉吟道:“是。”
“那你謝我做什麼?”
“姑娘沒揭穿我,自是該謝。”
頓了頓,他又道:“我的劍感應到這裡有怨靈出沒,姑娘還是趁早遠離的好。”
千螢撓頭:“你是修仙之人?我可不是你口中的姑娘,我是妖。”
“我知道。”
千螢愣了一瞬,眸中星光閃爍:“我叫木知知,你呢?”
他持劍抱拳:“在下,塵歸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