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論如何,我都不想嫁給他。所以現在,我隻能按陛下說的做。”
她的笑容有些苦澀,眼角也泛著輕微的紅。
千螢沒發現她有什麼問題,就放下了防備,將袖中的匕首遞給她:“抱歉。我能幫你做的,隻有這一件。剩下的,就隻能靠你自己了。”
幽釋接過並攥緊了那把匕首,然後將它收進懷裡。
她眼中燃起希望:“我明白,謝謝你。”
“你的衣服濕了,快換下來,小心得了風寒。”她將自己手中的衣服遞給千螢,“也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適。”
如果出去的時候衣服沒換,難免會多生事端。
千螢接過衣服,正準備到屏風後麵去換。
幽釋忽然跑過來製止她:“等等。”迎著千螢疑惑的眼神,她繼續道:“妹妹,弄壞了你的衣裳,我心中有愧,可否讓我量一下你的尺寸,改日一定做件新的,給你賠禮。”
千螢下意識地就想拒絕:“不必……”
幽釋打斷她的話:“你幫了我,如果這一點小事都不讓我做的話,我心裡會過意不去的。”
量一下衣服的尺寸而已,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千螢也不知該怎麼拒絕,隻好點了下頭。
換好了衣裳,千螢獨自走出房間,便看到沈初黯在門口等她。
她腳步不自覺地加快了些,走到他身邊時,她問:“你怎麼跟來了?”
沈初黯賤兮兮地開口:“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的著?”
千螢被他氣得不想說話。這人怎麼這樣?
她轉身想走,卻被他一把拉住。他帶著她飛簷走壁,翻牆離開了晉安王府。
千螢冷不丁地被他帶上去,難免有些腿軟。呼呼風聲吞噬了大部分的聲音,她艱難地大聲喊道:“我們不能從正門走出去嗎?”
沈初黯隻回了兩個字:“太慢。”
等她習慣了以後,竟然愛上了在空中穿梭的感覺,很自由很放鬆。她閉上眼睛,張開雙臂,想象自己像鳥兒一樣,與晚間微涼的風儘情相擁。
“沈初黯,你快點,太慢了!”
“沈初黯,你行不行啊。”
“再快一點。”
沈初黯此刻真的很想殺人,她知道自己說的話很容易讓人誤會嗎?他從空中跳下去,嗯,還是腳踩在地上踏實。
“不飛了,走回去。”
千螢:“……”
說飛的是他,說不飛的也是他。說白了,他就是不想讓她好過。
她在心裡想象自己腳下是沈初黯,一腳又一腳地踩了回去。
回到國師府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踏入府門的那一刻,沈初黯轉身問她:“你餓嗎?”
千螢想了想,答道:“不餓。”她剛剛在宴席上吃得太多了。
“怎麼了?”
沈初黯:“那你先到我書房來一下。”千螢雖然疑惑,但還是跟了進去。
沈初黯在書房點上油燈和燭火,燈火搖曳間,那張帶著少年氣的臉顯得有些蒼白,像是虛弱到了極點。
千螢被嚇了一跳,語氣擔憂地問道:“你……怎麼了?不舒服?”
“你就不能盼我點好?”他的眼中流轉著不知名的情緒,那一貫惡劣的表情又出現在他臉上。
千螢被他按在書桌前坐下,桌上擺著一整套的筆墨紙硯。她放下心來:“還會陰陽怪氣,說明沒什麼大問題。”
她有些狐疑地轉頭看他:“你到底想做什麼?”
沈初黯站在她身後,她看不清他的臉。燭火從他們身後照過來,在書桌上留下了兩個一高一低的人影。
他的身形竟然這麼消瘦,明明第一次見的時候還挺壯實的。
“你現在知道我叫什麼嗎?”他的聲音很沙啞。
千螢被他問得更加不解:“我不是叫過很多次了嗎?怎麼會不知道?”
“那這三個字,你會寫嗎?”他又問。
千螢愣了一會兒,然後搖搖頭。
之前慟婆婆教她認字寫字的時候,她偷了個懶,所以隻學會了認字,沒學會寫字。
“那我教你。今天學不會,就彆睡覺了。”
千螢暗戳戳地瞟他兩眼,不由得暗暗吐槽:他有病,大半夜不睡覺,想一出是一出。他還是個自戀狂,逼著彆人學寫他的名字,之後是不是還要裱起來,再插上花。
但這話她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
他握起毛筆,在紙上作了個示範。他站在她的右後方,寫字的時候微微彎了腰。
千螢稍稍側過臉,就能看到他漆黑水潤的眸子和微顫的睫毛。
然後她破天荒地從他臉上看到了笑容。不是一直以來常有的惡劣嘲諷的譏笑,而是發自肺腑的開心的笑。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沒眼花吧?
還是他今天吃錯藥了。
沈初黯用毛筆的另一端敲了敲她的腦袋,“看什麼呢?看字!”
千螢回過神來,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
他的筆峰飄逸狂亂,毫無章法,如果不是知道那三個字長什麼樣,她是肯定看不懂的。
她拿起那支毛筆,抱怨道:“你寫的太潦草了,我學不會。”
沈初黯默默糾正她拿毛筆的姿勢,然後一筆一劃的教她寫。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把那三個字寫出來。不過還是寫得歪歪扭扭的,像一隻倉皇逃竄的大蟲子。
但沈初黯似乎滿意了,他將那張紙收起來,然後很鄭重地、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一定要記得我的名字,我叫沈初黯。”
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