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剛照進窗欞,江遠就自己醒了過來,手一揮,就又從昨夜月下的少年郎變成了“吳榛”那個老實憨厚的樣子。
林隨月看著眼前這個一秒變臉的男人,到底不敢多做什麼評論,隻暗暗感歎還好一夜都無事發生,守了一夜他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倒頭就睡,也管不上那些還在竄來竄去的黑霧了。
剛易容完成,就有人敲響了小屋的門。
“吳榛!吳榛!開門,今天有任務派給你。”門外的人毫不客氣地拍著門。
江遠把本來放在枕頭旁邊的戒指戴回手上,漫不經心的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正是那日山門前的那個所謂的王大哥。
“王大哥,這麼早有什麼事嗎,藥田我都小心打理著呢,不必擔心。”江遠戴好戒指,將手藏在衣袖下,撐著門諂媚的笑著對王大哥說。
“今日不用你來打理藥田,山下聽說又來了一批好藥草,我知你鼻子靈,能分辨出眾多珍惜藥草,你且收拾收拾下山去多尋個幾株來,最好是連種子一並帶回來。”王大哥心裡盤算著主意,“這次你尋的東西,我們五五分成,我也不算苛待你,畢竟是我告訴你這消息,如何?”
山下有靈草出世,江遠早就趁著那次承雷之行知曉,本也想找個借口下山去,如今這順理成章的好事直接送上門來,豈有不同意的道理?
於是他假裝感激欣喜地說,“王大哥有好事居然不忘小弟,小弟感激不儘!馬上收拾東西下山,一定儘心儘力替大哥做事!”
王大哥也是激動的拉著江遠的手喊著好兄弟有肉一起吃雲雲,說完便催著江遠去收拾東西,還送他數張傳音符,生怕江遠不與他聯係,命他找到一株便要像他彙報一次。
江遠接過傳音符假意道謝,又以時間緊急為由說什麼為防止藥草被人偷走所以必須立刻收拾動身等等鬼話打發走了王大哥。
王大哥已叫江遠這認真急切的巴結樣忽悠地深信不疑,轉身離開前還不忘將江遠的房門關上以便他趕緊去換衣服走人。
江遠看著王大哥遠去的背影,從桌上找到一方小小乾淨的帕子,狠狠地擦著剛才被王大哥拉過的手,擦完還將那帕子一把扔在門口丟垃圾的地方,惡狠狠地用腳扭踩了幾下,這才算平靜下來。
他聽不到腦子裡林隨月咋咋呼呼的聲音,知曉他這會估計是困了一夜已經進了夢裡會周公了,眼底的惡劣便再也懶得隱藏,都化作嘴角扭曲的笑容。
他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沙啞聲音低語,“五五分成?嗬,我的東西,就是不要了,撕碎了燒成灰也絕對不會分享給彆人,既然這麼期待我給你點驚喜,且等著我送你些‘好東西’吧。”
話落,他不再猶豫,轉身拿起假扮吳榛時慣用的錢袋和武器,摸了摸右手食指上的戒指,不再猶豫,大步向著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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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山下,不用再偽裝,少年不再裝成吳榛的樣子,恢複了腰肢勁瘦,翩然似月的模樣,黑發懶散地用低調的同色發帶係著,著一身玄衣,頭上戴著有垂紗的黑色高帽,他身量又高,走在山下來往的修士或凡人之中,端著一副神秘高人不好惹的樣子。
林隨月睡飽後一睜眼,就發現自己所在的外部環境已經不再是那間木屋裡,他趕緊在戒指裡爬起來向外查看情況,這才注意到江遠已換了身行頭,長長的垂紗將他的臉擋了個乾淨,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剛才睡的太香導致他錯過了江遠和王大哥各說各話的“兄弟情深”的場麵,完全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於是他隻能帶著些著急的口氣喊江遠,“江遠江遠!這是哪啊!你今天怎麼不用在藥田擺弄花草了?”
識海中林隨月的氣息一變化,江遠就知道他已經醒了,隻是他沒那麼好心主動去解釋發生了什麼,隻惡劣地煎熬著林隨月,聽著他從疑惑不解的平緩呼吸最後到變得不安時狂跳的心臟聲,江遠終於等到林隨月主動開口向他求問。
他假裝是聽到了林隨月說話的聲音才發現林隨月醒了,於是用關切的口吻說,“前輩醒了?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林隨月果然假裝自己是剛醒,“是,我...我才剛醒,江遠,你告訴我這是哪裡呀。”
“前輩,我們如今在山下的市集裡。前輩看看,可夠熱鬨。”說完,裝作不經意地抬起右手轉了一圈,將四周景象都展示給戒指裡的林隨月。
林隨月在戒指裡莫名其妙地被轉了一圈,正頭腦暈乎,兩眼發黑,哪裡還看得到什麼熱不熱鬨。“市集?那應該是熱鬨啊!”林隨月張嘴就來,完全不帶猶豫,一時之間江遠竟然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敷衍還是確實認真地看完了街道四周。
“是,這市集哪有不熱鬨的。”江遠順著林隨月的話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