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來安慰被傷到的賀頌,但顧牧塵從頭到尾沒太多話,喝著酒靠沙發上聽那倆人叨叨,偶爾插一兩句,準確無誤地紮下賀頌的心。
“親愛的朋友,”賀頌翻著白眼,“您聽見什麼聲音了嗎?”
顧牧塵單手托著腮:“台上不是正唱著嗎。”
“不,是我心碎的聲音,”賀頌咆哮道,“本來就成了片,又被你的毒舌毫不留情地碾了好幾下,變成渣渣了!”
司徒靜閉著眼睛在旁邊盤他那寶貝手串:“小塵就這德行。”
“這不是為了你好,”顧牧塵懶洋洋的,“好讓你看清那男人的真麵目。”
他笑道:“我這是酒醉吐真言呐。”
顧牧塵眼瞼細長,睫毛濃密,被長島冰茶暈染得眼尾帶了紅,雪白的襯衫領子散開了點,肌膚在在酒吧的光影變幻裡,氤氳出點曖昧的色彩。
通俗點來講就是,這人喝酒,上臉。
其實他量還好,在生意場上也是拿得出手的,但隻要兩杯酒,皮膚就會率先變粉,眸子也有點水汽盈盈。
如果在酒桌上,合作夥伴往往就很感動,紛紛表示感謝顧總賞臉,心意到了就好。
不過在自己這倆發小麵前,就不夠看了。
“還裝呢,”賀頌拿手指頭戳他,“你就是來看我笑話的!”
他也就嘴上這樣說說,心裡知道顧牧塵是為自己好,不然也不會大晚上驅車跑來,隻是多年的交情了,再說些感謝的真心話總覺得彆扭,這幾個人也都是打打鬨鬨一同長大,互相嘴上不饒人,實則都是掏心掏肺。
“不跟你你們這些單身狗一般見識,”賀頌繼續叭叭,“反正記得給我介紹帥哥哈,這倆月我也要在魚塘裡好好遨遊一番,爭取……”
顧牧塵眼梢挑起:“我倒是知道有個特彆適合你的軟件,對之後再戀愛也有幫助。”
“小藍嗎,”賀頌湊過來,“還是什麼新火的交友app?”
顧牧塵把酒杯放下,接過對方遞來的手機,修長的手指熟稔地在頁麵點了幾下,就往上一拉,麵無表情地還給賀頌。
賀頌湊上來一看,嗷嗷叫著開始鬨。
“咋了?”司徒靜終於淡然地睜開眼睛。
“這貨給我……”賀頌顫巍巍地展示自己的手機,“下了個國家反詐中心……”
司徒靜愣了下,“噗嗤”一聲笑了。
“怎麼,”顧牧塵神色不變,“擦亮你的雙眼,不被那長得跟河童似的男人欺騙,有問題嗎?”
再說了,即使跟感情沒關係,這種軟件也是手機必備的啊。
倆人又開始雞飛狗跳地鬥嘴,連葉舟什麼時候站在他們麵前都沒注意。
還是司徒靜先看見的。
“我要回學校了,”葉舟顴骨上紫青一片,更襯得少年唇紅齒白,哪怕身處燈光迷離的環境裡,看起來也乾乾淨淨的像張白紙。
“再見呀。”他又笑了下,露出個單側的小梨渦。
顧牧塵點點頭,沒說話。
隻是注意到,葉舟笑起來的時候,好像會習慣性地歪一下頭,眼睛彎彎的。
看起來蠻乖。
“怎麼回去?”司徒靜盤手串的動作不變,“這會淩晨一點多吧。”
葉舟背著書包:“有夜班直達公交的,差不多該到了。”
“嗯,那就快走吧弟弟,以後這種地方不要隨便來了哦,”自從確定對方是個大學生後,賀頌看他的眼神就帶了憐愛,“小心吃虧呀。”
他還絮絮叨叨地又補充了好幾句,看這架勢,如果不是今晚喝了酒,大有恨不得親自上陣送人回去的衝動,一直到葉舟的身影消失,賀頌才幽幽地歎口氣,閉上了嘴。
“行了,”顧牧塵瞥他一眼,“還難受不?”
賀頌笑嘻嘻地:“痛快多了。”
“反正今晚就是放縱場,”他打了個響指,又要了酒,“喝多了就去小靜家睡。”
畢竟這家酒吧是他的,司徒靜住的地方離這兒走路也就十分鐘的時間,賀頌今晚就沒打算能走直線回去,鐵了心讓這倆哥們陪著自己一塊喝大發。
醉意的時間總是流逝得很快,顧牧塵轉了下微酸的脖頸,剛準備起身活動活動,就看到個長發女孩朝自己走來。
“哈嘍,你們朋友的校園卡落這裡了。”
她指尖夾著張薄薄的卡片:“葉舟,認識不?”
顧牧塵抬起臉:“他把證件忘了?”
“嗯,”女孩點頭,“可能是從書包裡掉出來,我見你們剛說過話,不行我就交吧台了。”
薄薄的卡片被揚起,左側是個小小的藍底證件照,應該是直接采集的高中學籍照片,帶拉鏈的綠白相間運動服,稍微有點碎的劉海,那張臉龐比現在更稚氣一點,似乎在拍攝的瞬間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嘴角輕抿,露出個很淺的笑。
“哎呦,”司徒靜率先接了過來,“這孩子怎麼笨手笨腳……是小塵的學弟!”
顧牧塵把目光從學校的名字上移走,衝女孩微笑:“謝謝你。”
女孩隨意地揮揮手就走了,賀頌已經喝到人事不省,呆滯地靠著司徒靜的肩,聽對方絮叨:“小塵當年在那讀書的時候,我隔三差五就去蹭飯,他們學校食堂真絕了。”
“多巧啊,”他把卡朝顧牧塵那遞過去,“都畢業好幾年了……嗯?”
司徒靜:“怎麼不接?”
顧牧塵垂下眼眸:“給我乾什麼。”
“沒事,”司徒靜笑笑,“不要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