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牧塵已經站起來了:“我有那麼閒?”
他伸手使勁兒揉了把賀頌的棕色卷毛:“走了,回去睡覺。”
酒吧人聲嘈雜,小小的校園卡被撂到吧台桌麵,顧牧塵和司徒靜一人一邊地攙著賀頌,推門就被刮了一臉的寒風凜冽。
賀頌今兒有朋友陪著,喝起來就格外地放縱,趴在顧牧塵肩膀上就開始胡言亂語,一會兒說寶貝你身上好香,一會說有1嗎快點天降個啊。
“喂,真傻了?”顧牧塵把人放在客臥的床上,拍拍那酡紅的小臉蛋,“銀行卡密碼多少?”
賀頌打著嗬欠:“我媽媽的生日……”
“嗬,”顧牧塵饒有興趣,“談過幾段戀愛?”
“大概是六段吧……”
“現在最大的遺憾是什麼?”
“嗚嗚嗚好久沒開張了……”
司徒靜從外麵進來,遞上來個乾淨柔軟的浴巾:“成了,彆欺負人家,早點睡。”
他家房間多,偶爾發小想聚聚了就去那家酒吧,喝大發了便跟著來這兒將就一晚,顧牧塵這人有點小潔癖,不愛在外麵留宿,但司徒靜家是個例外,一方麵原因是的確熟絡,另一方麵就是因為隻貓。
“我還沒跟咪咪打招呼呢,”顧牧塵抱著浴巾往外走,“摸完貓我再去洗。”
顧牧塵喜歡貓貓狗狗這些小動物,但說也奇怪,小動物們卻不咋待見他。
大部分情況下,那些流浪貓見了他就愛答不理,個彆在顧牧塵不死心地想湊上去時,直接炸毛伸爪便撓,而隻有司徒靜家的這隻,會勉為其難地讓他摸摸,偶爾心情好還能讓抱著擼個毛。
“什麼咪咪,是米開朗基羅!”司徒靜怒目而視。
無所謂,在顧牧塵心裡,所有的貓都叫咪咪。
走到客廳,他對著沙發上那隻肥碩的橘貓綻開個燦爛的笑容:“有沒有想我呀?”
米開朗基羅正窩在倆抱枕之間的縫隙裡打盹,隻有尾巴尖還在輕輕地晃悠著,被顧牧塵一把抱起來塞懷裡時,才短促地“喵”了一聲。
今天它似乎心情不錯,顧牧塵抱著吸了個爽,第二天早上起床,嘴角的弧度都沒下來。
哪怕前天晚上喝了酒又睡得晚,顧牧塵依然雷打不動七點醒來。
昨夜下了雨,今天外麵亮得格外早,窗簾晃出風的形狀,輕柔的金光灑在床褥上,顧牧塵看那倆人還沒起,就先過去廚房準備早餐。
剛打開冰箱呢,司徒靜就撐著門框探進腦袋:“塵啊,你要乾什麼?”
“給你們做飯啊。”顧牧塵拿出兩枚雞蛋,淡然地闔上門。
司徒靜閉上嘴,滿臉欲言又止地離開,去書房打坐了。
顧牧塵這人嘴有點叼,廚藝卻可以稱得上“神出鬼沒”四個字,要麼做的驚豔絕倫技驚四座,要麼就是味道詭異令人不忍直視。
其實說白了,就是他喜歡折騰和創新。
並且不為人所知的是,他還是某炸廚房小組的資深成員,每每有時間在廚房做菜後,顧牧塵總要拍照上傳,並自信發言:“家人們,我凡了嗎?”
大部分情況下,下麵都會開始滋兒哇亂叫。
“炫我嘴裡炫我嘴裡!”
和諧而有愛,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而今天,當顧牧塵打開冰箱拿雞蛋時,餘光瞥到了兩顆百香果。
其實,他隻想隨便做個煎蛋,切個牛油果,再泡杯黑咖啡的。
但是,他突然靈機一動了。
顧牧塵愛吃糖醋口,百香果又酸酸甜甜,如果用它來代替調料,做個糖醋荷包蛋呢?
他立馬展開了行動。
這個雞蛋煎得很完美,邊緣焦黃,黃澄澄金燦燦地散發著香味,顧牧塵毫不猶豫地把百香果籽倒進去,炒了兩下後又加了一勺糖,瞬間濃鬱的酸甜味在廚房裡彌漫開來。
顧牧塵嘴角微微上揚,還不忘勾了個芡。
完美。
他取了個描金邊白色大瓷盤,把那顆蛋擱在正中央,用勺子舀起鍋中剩餘的調料,一氣嗬成地在旁邊畫了半個圈,但看著感覺顏色有點不夠和諧,於是從冰箱裡拿出枚草莓切了,又放了兩片薄荷葉。
氣定神閒地泡好咖啡,顧牧塵從花瓶裡取出支玫瑰放在餐旁,打開手機相機,調整好角度拍照。
雖然還沒嘗味道如何,但這構圖看起來還滿唬人,簡直就像米其林法餐一般。
菜少,碟大,擺盤精致而裝逼,一旁的鮮花彰顯著文藝範兒,顧牧塵已經拍好照片,米開朗基羅也好奇地跳上了餐桌,探頭探腦地嗅了下這顆百香果荷包蛋。
“想嘗嘗嗎?”顧牧塵笑了,拿出手機拍照,“咪咪好可愛呀……”
他的笑凝固了。
因為那隻小橘貓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盯了下煎蛋,就毫不猶豫地掉轉過身子,用後腿瘋狂地開始扒拉。
……標準的埋屎動作。
顧牧塵沉默看著它,把剛剛打出的幾個字刪掉了,原本還打算發個朋友圈,但這會兒郎心似鐵,對小貓再沒柔情蜜意。
他小心眼,自己的煎蛋被侮辱了就一定要侮辱回來,於是決定對這隻小貓發動外貌攻擊。
“這貓真是又蠢又沒品味,”顧牧塵冷酷地打著字,“像主人一樣醜。”
畢竟他的煎蛋他心疼,他的文字不愛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