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格格不耐煩地把手上捏著的半塊桂花糕摔在小太監臉上,“一驚一乍地乾什麼,早吩咐過了,額娘來了就敲敲窗子。這著急忙慌的樣子,還以為是皇阿瑪來了呢。”
“皇上駕到——”話音未落,李德全熟悉的聲音就在門口驚雷一般地響起。
“小五受了傷,不用興師動眾地讓她出來接駕,朕扶著母後進去就好。”
五格格驚地從軟榻上一躍而起,鸞音等人餘光瞟到一截金黃色的龍袍就立馬嘩啦啦跪了一地。鸞音老實跪著不敢抬頭,兩隻耳朵卻聽見了五格格支支吾吾地問安聲。
“兒臣,兒臣給皇阿瑪,皇瑪嬤請安。這麼冷的天,您們怎麼過來了。”
“你皇瑪嬤放心不下你呀,朕下了朝便也跟著太後過來,看看你的三百遍女訓抄到了哪裡。”
“呃——啊——那個——兒臣知道錯了,在抄,在抄呢。”
“這麼小一間書房,竟然圍了十來個奴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李德全,去找王太醫來給公主瞧瞧。”
“皇阿瑪,兒臣沒事,那個——”
“這桌上也亂糟糟的,這麼多紙筆堆著,也不知道這群奴才們是怎麼伺候的。”
康熙伸手就要去翻看小案桌上鸞音等七人抄好的一摞摞女訓。
“皇阿瑪——”五格格伸手阻攔不急,鸞音在心中大喊救命。
帝王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裡。
鸞音被內務府的精奇嬤嬤壓著跪在永和宮的院子裡,膝蓋被地磚冰得一顫,但是身體在冷風中瑟縮得再可憐,也比不上她在恐懼的餘韻中戰栗的小心臟。鸞音遠遠看著皇上和太後離去的明黃色車架,心中對德妃娘娘充滿了崇敬與感激,要不是娘娘危急關頭勸住了皇上,鸞音恐怕就要帶著自己的小命一條去慎刑司走一遭了。
皇上和太後尊駕離去,精奇嬤嬤們也跟著回了內務府,隻留下一個小太監看著這些“教唆公主”的奴婢們受罰。
鸞音聽到身邊的難姐難妹們長長鬆了口氣,開始低聲發牢騷。
“天啊,嚇死我了,還以為皇上要把咱們拉去慎刑司呢。”
“那個地方,進去了可不一定能出得來。”
“現在也不好受,這天兒這麼冷,咱們要在這裡跪上一夜呢,都要凍死了。”
“那個永和宮的也是倒黴,這回也得跟著我們一起跪。”
“心疼她,咱還是多心疼心疼自己吧。德妃娘娘性子和善,她已經夠幸運了,咱們這才小半年各色懲罰都已經挨了個遍了。”
“是啊,你看丹朱這不又來了。”
鸞音抬起臉,果然看見遠遠站在廊下麵帶擔憂的丹朱。
“她一跪過來,丹朱都來看了三回了,可不像咱們一樣沒人疼沒人惦記。”
“我更羨慕太後宮裡的那兩位呢,明明是一起幫著抄的書,連罰都不用罰就跟著太後回壽康宮了。”
“壽康宮,你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彆看那麼遠,就看五格格身邊的大宮女不也沒被罰嗎,每次受苦地都隻有咱們這些小宮女罷了。”
“什麼時候才能熬到大宮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