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鶯，你跑哪兒去了，秦嬤嬤找了你好久，這會兒又在哪兒大動肝火呢，小豆都手都被她抽腫了！”

“清心齋的姐姐們立了功勞，得了爺的賞賜，正在那兒發果子呢，好多人都去了。”小宮女舉起手，露出握在掌心的油脂包，“如燕姐姐你看，我也去拿了兩個帶回給你嘗嘗。這是小廚房新來的綠豆姐姐做的荷花酥，我打小在北邊長大，還沒吃過這麼精致的江南細點呢！”

如燕朝著聞鶯一個勁兒的使眼色，可惜小宮女正喜滋滋地喋喋不休，沒有任何警告，就看見一個劈頭蓋臉的巴掌，蒼老的聲音在身後驚雷一般炸響，“天天就知道吃吃吃，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旁人一個果子就樂的不知道自己什麼名什麼姓了！狐媚惑上的東西，甜言蜜語哄騙住了阿哥也就罷了，連帶著底下的小丫頭子們也跟著不學好！”

聞鶯被秦嬤嬤一個巴掌打了個趔趄，眼眶頓時紅了一圈，心中不服氣極了，“綠豆姐姐做的細點胡公公都說好，鸞音姐姐也是主子爺都讚不絕口的人物旁人院裡的宮女太監，誰不是笑臉相迎，嬤嬤自己看不慣永和宮的人，就挾持著我們也不能和清心齋親近！”

秦嬤嬤氣得手都抖了，隨手抄起一根雞毛撣子就往聞鶯身上抽去，“好哇，你這個小賤貨，給了你三分顏色就連我都敢頂撞了！今天我定要打到你求饒不可！”

如燕看見聞鶯梗著脖子，一連被雞毛撣子抽了五六下都一副誓死不認錯的模樣，眼看下一撣子就要往臉上去，趕緊攔住秦嬤嬤道，“嬤嬤，聞鶯她年紀小，不懂事，您彆跟她一般見識。”又拽著聞鶯的袖子想要她先服個軟，“聞鶯，快給秦嬤嬤道個不是！”

屋子裡的小豆聽見外麵動靜不對，也趕緊跑出來，“聞鶯姐姐，你就低個頭吧！嬤嬤，您彆生氣了！”

聞鶯一把甩開如燕的手，“我不怕她！我才沒有什麼不是的地方。咱們進宮是服侍主子們的，可不是給你這個老貨當奴才！”一把拉起小豆的袖子，露出一條細瘦的滿是青紫痕跡的胳膊，“看看小豆都被你這個毒婦抽成什麼樣子了！細論起來，咱們都是滿洲上三旗的包衣出身，也是家裡千寵萬愛大的女兒，比你一個漢人包衣，誰貴誰賤還說不準呢！”

“放肆，你——你——你！”秦嬤嬤兩眼一翻，竟是暈了過去，小小的繡房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福晉。”碧紗窗被輕輕扣響，烏拉那拉明敏歎了口氣，知道不是急迫的大事，宮女斷然不會再這時打擾，擱下手裡抄了一半的蓮華經，“什麼事？是永和宮傳召還是李格格又害喜了？”

“是前院的秦嬤嬤，被小宮女頂撞，一氣昏了過去。”

聽見隻是宮人們的小打小鬨，被迫打斷抄寫經書的明敏心裡有些不爽快，“昏了就請太醫，頂撞的就按照條程罰。難道還要我親自給秦嬤嬤看病，動手拿著板子打人不成？”

“福晉說得是，本也該如此的，隻是那秦嬤嬤醒了就跪在了二門口，嘴裡哭著孝懿仁皇後，那小宮女也是個硬骨頭，就跪在爺的清心齋外麵，告秦嬤嬤對德主子口出惡言。這，一下子牽扯到兩位娘娘……奴婢們也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這才來請示福晉的意思。”

明敏捏了捏眉間，覺得頭疼，一個是寵冠六宮的婆婆，一個是早逝的皇後，還是阿哥的養母，真是一筆糊塗賬，一個處理不好更是兩邊都得罪了。

“跪在二門口和清心齋嚷嚷個什麼勁兒，是要讓隔壁府上也要來看熱鬨不成，先把她們兩張胡言亂語的嘴堵了，再帶來我這兒問話。”

“奴婢一早就讓人堵了那小宮女的嘴，秦嬤嬤也被請到咱娘東暖閣了，這就帶過來讓福晉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