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天不僅在走私獸人。”他悠悠拋下一枚重彈。
“啊?”
溫子曳說:“在裡麵死去的獸人屍體,後續會不知所蹤。”
“說不定,”他笑,低眸喝茶,“真讓餘其承歪打正著,給說對了。”
祁絢呼吸一緊:什麼意思?
餘其承也兩眼茫然,唯獨藍行領悟了他話裡的暗示,眉頭皺得死死:屍體不知所蹤、變異獸人……難道說,長樂天在拿獸人做人體實驗?
所以祁絢會那麼厲害,是被長樂天改造過?
這麼一想,不是沒有可能,比他之前那個猜測更加合理。他真是想多了……就算姓祁又怎麼樣?堂堂王族,怎麼可能流落到聯邦?
念頭轉完,藍行決定回去再查一查。
順便把餘其承到那兒去過的痕跡摘乾淨。
少年眼中的疑竇慢慢消散,祁絢見到,轉頭用精神力戳了戳溫子曳:
【屍體失蹤……真有這回事?】
【有。】溫子曳不撒容易被戳破的謊,【不說點真話,怎麼蒙得了藍行?】
祁絢蹙眉,他知道溫子曳在誘導藍行,將他身上的不對勁往彆的方向想,可他很清楚,自己在長樂天並沒有遭受過什麼實驗。
【那些屍體去哪了?】
【不知道。】溫子曳輕笑,【先讓藍行探探路吧,真查出來什麼,為了餘其承著想,他會上門找我的。】
【……】
這還真是一箭雙雕,祁絢想,溫子曳從什麼時候設好的局?帶餘其承一起進長樂天開始嗎?
這頓飯吃得各懷心思,就連話癆如餘其承,後麵也不知道在發什麼呆,有些冷場。
等到酒足飯飽,又隨意聊了些近況,糾結了半天的餘大少才小心翼翼地問溫子曳:
“下個月……是你弟弟的生日。他今年該辦成年禮了吧?”
溫子曳早看出他有話,聞言隻撩一撩眼皮:“嗯。”
“我都接到宴會請柬了……你這回還是不去嗎?”
“我就是想不去,也不能不去,不是嗎?”溫子曳沒感情地笑,“溫家二少爺的成年禮,和之前小打小鬨的生日宴可不一樣。再怎麼說我也姓溫,不能不給這個麵子。”
他不去,餘其承擔心,他說要去,餘其承更擔心。
像他們這樣的世家子弟,生日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慶祝,其中夾雜著太多利益交換、人情往來。尤其成年禮,意義很不尋常。
成年,意味著年紀已經到了掌事的時候,溫子曳成年那場禮宴是大辦,幾乎請來了中央星一大半的名流,正式宣告溫家繼承人的身份。
然而不出兩年,溫子曳就出事了。
這一回溫形雲的生日宴,不知有多少人盯著……盯著溫家的態度,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放棄了大少爺,溫子曳是不是真的廢了。
餘其承在收到請柬的那一刻就知道:這一回,溫家同樣要大辦。
細節處處表明,是全然不遜色當年溫子曳的排場,大概要給彆有用心的家夥敲敲警鐘,為年紀尚淺的溫二少鋪鋪路。
餘其承有點揪心:“小曳……”
“你那是什麼語氣?”溫子曳奇怪,“在我家裡,難道我還會吃虧嗎?”
“你都搬出溫家多久了!”餘其承煩惱,“家族裡那幫老家夥多難應付,我還是能感同身受一下的。他們不會為難你吧?”
“為難?為難什麼?他們敢嗎?”
溫子曳不以為意地說,“我要是心懷不甘、不肯放權、非得把持家族產業,他們或許還要費心糾纏一下;現在我都成這樣了,花天酒地,遊手好閒的,他們不背後偷著樂,過來犯蠢為難我?放心,那幫人沒傻到這種程度。”
餘其承欲言又止。
以前溫形雲每年過生日,溫子曳從不缺席,出事以後卻再也沒去過,很難不讓人多想。
就他得到的消息來看,溫家的族老顯然還怕溫子曳對溫形雲懷有怨氣……特地提前搬了一尊大佛。
他歎口氣,說:“你父親要回來了。”
溫子曳不意外地推了推眼鏡。
溫乘庭作為聯邦議長,常年在治理的第二星域呆著,很少能從繁冗的事務中抽身。
仔細算算,上次他見到對方是在什麼時候?三年前他出事後?
那實在是個沒人情味兒的爹,見到兒子連一句寬慰都沒有,隻平靜地安排下一係列後文。
該做什麼、要做什麼、權柄如何交接、空缺怎樣填補……哦,對。
還帶走了那隻碧目獅,告訴他,合適的獸人已經重新找到,過兩年精神力穩定下來就能契約,說不定還有機會恢複。
但溫子曳沒聽他的話,將契約時間一拖再拖,最後自己另尋了個野生的。
等溫乘庭看到祁絢,會有什麼想法呢?他會覺得自己這個大兒子叛逆得過分,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嗎?還是說,一如既往地不在乎呢?
這麼一想,溫子曳突然有點期盼,他迫不及待地想帶著自家小狗去溫家炫耀一番。
不過在那之前……祁絢還得學很多東西。
和餘其承一塊走出廂房,溫子曳出神之際,忽然聽到了他的名字。
“……溫子曳算什麼東西?找的契約獸也配跟您比?”
一大幫人眾星捧月,簇擁著一名高挑俊美的青年,正從對麵廂房中走出。
兩撥人正麵相撞,齊刷刷沉默。
裡頭還有一個沒刹得住奉承:
“聽說溫二少下個月要辦成年禮,再過段時間,他就真的失勢了。到時候,一個廢了的紈絝少爺,帶著不知哪個犄角旮旯裡找的契約獸,還不是隨您折騰……”
廢了的紈絝少爺側過臉,看了看他不知哪個犄角旮旯裡找的契約獸。
祁絢麵無表情得溫子曳想笑。
“這不是小春嗎?”他幽幽打了聲招呼,“真巧,假期也能見到蕭二少,真讓人榮幸。”
蕭春昱:“……”
不,他一點也不想見……還有小春是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