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仇敵見麵分外眼紅,更彆說仇敵還當麵拉踩。
溫子曳覺得自己的脾氣實在太好了,這都沒生氣,還不計前嫌地送上親切問候,簡直可歌可泣。
可話落在蕭春昱耳裡,就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蕭二少覺得自己遭到了侮辱,氣得雙眉倒豎:“溫子曳,你不要太囂張!”
“囂張?”
溫子曳目露困惑,不解地看向餘其承,“我一沒罵人不算個東西,二沒小瞧他契約獸不知哪個犄角旮旯裡找的,三沒打算折騰誰。餘少可得為我評評理,我怎麼囂張了?”
他發問得真心實意,卻句句在擠兌。
餘其承本來還有點生氣,現在隻剩憋笑,努力嚴肅地指責:
“嗯,我都聽到了。小春,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看囂張的另有其人啊。”
蕭春昱:“……不準叫小春!”
他深呼吸好幾回,才緩和下臉色,不虞地瞪了眼剛剛奉承他的家夥。那人知道自己落了話柄,縮縮脖子不敢吱聲。
“哎,大家彆吵架、彆吵架,以和為貴嘛……”
有位少爺見勢不妙,趕緊幫忙打圓場。
他笑眯眯地從人群裡擠出來,容貌倒挺俊秀,就是一股子垂眉順目的脂粉氣,說話也油腔滑調的:“溫少、餘少,就當賣我許某一個麵子。都是出來玩的,彆為了不入流貨色的幾句話生氣嘛。”
“對了,聽教授說,溫少趕在最後一天終於找到了合心意的契約獸?恭喜恭喜,是什麼人能入溫少的眼啊?我可好奇死了……”
為了扯開話題,他邊說著,邊朝溫子曳和餘其承身後張望。
蕭春昱這邊拖家帶口般泱泱一大群,襯得另一邊四個人形單影隻的,祁絢的一頭白發混在裡頭特彆顯眼。
他個子高,藏也藏不住,許少爺一抬頭就看了個正著。
臉上的笑容僵住,轉變為驚恐,許少爺哆哆嗦嗦地失聲:“你!”
他情不自禁地後退,腳步踉蹌,被一個身材高大的獸人扶住,喘口氣,話才喊全了:
“ax1867,你不是死了嗎!”
ax1867……熟悉的編號。
溫子曳眯了眯眼,望向祁絢。
白發青年模樣冷酷,無動於衷,像完全不認得這個人,但溫子曳還是從他的眼睛裡瞧出一抹掩飾不住的嫌棄——
【長樂天認識的?】
祁絢點頭,不僅認識,還印象深刻、彆有淵源。
說來也巧,這位許少爺,就是那個成天左擁右抱,在自己契約獸身上穿環的變態。
【嗯,他經常來。聽說是我的……榜一?】
這個詞祁絢說得有些不確定,他其實不太能明白那個榜的意思,隻知道大概是在自己身上花了最多錢的人。
溫子曳不笑了,他不高興地強調:【我才是你的榜一。】
這又是什麼時候的事?
祁絢迷茫地看著他,溫子曳卻沒再看他,轉過頭去淡淡打量許少爺。
許少爺名叫許凝,今年二十一歲。
他出身許家,直係血親隻有一個姐姐,親爺爺許崇知是聯邦的最後一位議長,跟蕭鬆年、溫乘庭平級。而許家在中央星的地位,也勉強能和這兩家站在同一水平線上。
隻不過許家是堅定的左.派擁護者,立場與溫、蕭相對,且家教嚴格,平時他們即使見麵都會當不認識,避一避嫌。
許凝和蕭春昱的關係,什麼時候好成這樣了?溫子曳稍感驚訝,他們倆顯然不在同一個層麵。
蕭春昱作為蕭家的繼承人,和從前的他一樣奉行精英教育,品學兼優,從不鬼混;而許凝,私底下出了名的愛玩,少年時起作風就十分荒唐。
有關這位許少爺的風言風語,溫子曳可聽得不少。
許凝倒沒什麼違法亂紀的愛好,就是喜歡男人,尤其是臉蛋好身材棒氣質佳的男人,藍行之前說的“愛把契約獸往床上拐”的家夥就是他。
他成年禮那天不知打通了哪門子的任督二脈,忽然覺醒了對獸人的性趣,愣是拋棄了從小一塊長大的女性獸人,轉頭從許家條件合適的預備契約獸中選了一隻最好看的,定完契約當晚就去外邊開了房。
然而他心血來潮,準備不足,不知道挑的獸人早就名草有主。
本以為喜從天降,沒想到會遭此侮辱,契約獸上了床誓死不從,差點把許少爺小命玩完。
據說酒店經理救下人時,許凝衣衫不整,當眾指著奄奄一息的契約獸破口大罵:
“是讓你搞本少爺,又不是本少爺搞你,有什麼好嘰嘰歪歪、哭哭啼啼的?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總之,這件事傳出去後,成了中央星很長一段時間的笑料。
剛成年的許凝也被家裡人罰去禁閉,關了快一年,最近幾個月才放出來。
不過還真是死性不改,溫子曳想,剛解禁就跑去長樂天那種地方……
他怎麼記得,許家是獸人權利保障協會和《獸人人格尊嚴與生命安全保護草案》的第一倡導人呢?
另一邊,在經曆了驚嚇、回魂、疑惑、沉思四個階段的情緒變化後,許凝不知腦補了什麼理由,恍然大悟,臉色漲紅咬牙切齒:“該死的長樂天,居然敢騙本少爺!”
蕭春昱聽到他忿忿的嘀咕,問:“怎麼了,你認得溫子曳的契約獸?”
“這個……說來話長。”
長樂天的事情不能往外亂說,許凝以後還想從裡頭撈床伴,硬是把這口氣吞回肚子裡,含糊過去,“我之前想要他來著,結果被人糊弄,還以為他死了……前幾天不是說心情不好嗎,就是因為這個。”
說著,他還一邊盯著那張臉,既生氣,又惋惜。
這麼極品,不能滾一發真是太遺憾了,怎麼就偏偏成了溫子曳的契約獸呢?
他在中央星不能惹的人很少,溫子曳和蕭春昱屬於特彆不能惹的那種。倘若換一個人,哪怕是餘其承,他也不可能放過好不好……
那種癡迷而火熱的眼神太露骨,祁絢現在已經明白了背後的含義,一陣惡心。
好在溫子曳很快上前半步,替他擋住了這份惡心。大少爺笑意溫柔,如春風化雨:
“哦?那可太不巧了,祁絢是我契約日那天在半路撿到的。”
“當時他重傷瀕死,我一時同情,就把他撿回了家,沒想到洗乾淨後長得特彆合我心意,就順手契約了。對不住許少,隻是……”
他撒謊不打草稿,說得煞有其事,末了朝旁邊勾勾手指。
祁絢猶豫一下,還是靠了過去,溫子曳順勢扯住他的項圈,用力,迫使青年低頭挨近,近到臉頰幾乎相貼,呼吸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