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幫忙 磨牙磨爪子。(1 / 2)

馴狼成犬 扇九 4657 字 10個月前

第二天一早,祁絢就站到了溫子曳的房門前。

樓下牆上鑲嵌的掛鐘指向八點整,一秒不早一秒不晚,房門應聲而開。

溫子曳準時出現在眼前,笑吟吟地打了個招呼:“早安。”

“……早安,少爺。”

祁絢看著他的笑容,總覺得有股不對勁的味道。他想起溫子曳昨天說的話,垂眸瞥了眼自己的爪子,又舔舔鋒利的犬齒,心中略有不安,這種不安令他不可避免地焦躁起來,又被理智強行克製住。

不知道溫子曳打算怎麼解決血毒的問題,又準備什麼時候履行他的懲罰。

祁絢一邊走神,一邊默默跟在溫子曳身後,等他反應過來,兩人已經來到四樓的一間室內。

水聲潺潺,溫熱的水霧撲麵而來,沾濕了眼睫。

寬闊的橢圓形水池中泛著奶白色的水波,仔細一瞧,池水仍是清澈的,隻是從下湧出大量密集細小的雪白氣泡。

這是……溫泉?

祁絢不解,溫子曳帶他來這兒做什麼?一大早洗什麼澡?

他困惑著,溫子曳已走到水池邊,朝他招招手:“過來。”

祁絢走過去,看到他摘下眼鏡,開始解衣服。

雖然是冬日,溫大少穿的卻不多,畢竟室內也不會冷,氣候如春。

他將風衣外套脫下,微微揉亂了頭發,裡邊是一件輕薄的雪白襯衣,被溫泉水汽一熏,隱約透出柔潤的膚色。

沒有眼鏡後,溫子曳那雙幽邃的眸就完全暴露出來,眼形細長,如一彎月牙兒,倒映著夜色,一看就知道不是好相與的角色。

祁絢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麼大少爺要一直帶著這件累贅的裝飾品了——溫子曳想藏拙的話,首先就得藏起這雙危險的眼睛。

被其中潛伏的陰影吞沒時,他渾身下意識戒嚴,條件反射性地想動手、或者躲避,然而溫子曳好似早有預料,伸手按住了他的肩,歎氣。

“看都看不得,在你心裡,我到底是什麼魔鬼的形象?”

青年有些苦惱地抱怨,不知是不是刻意,他那鴉羽般又直又密的長睫垂落下來,半掩住瞳孔中深沉的光,驀地添了幾分柔軟。

這種示弱既讓祁絢的神經鬆懈下去,又令他直覺更加不妙,他搞不清溫子曳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他問:“來這裡做什麼?”

“昨晚才說過的話,總不能今天就忘。”

溫子曳笑吟吟地將風衣扔到一邊,赤足、白衫、黑褲,緩慢走進溫泉水中,嘩嘩不知從哪裡拎起一對鐐銬。

“這是用來防止你亂跑的。”他說,“講好要給你懲罰,你也答應了的,難道想反悔了?”

就知道溫子曳不會放過這茬。

知曉目的以後,祁絢反而心定了些。

他對這件事早有心理準備,態度便很乾脆,學著溫子曳的樣子脫掉外衣和鞋襪,淌入溫暖的泉水中。

水流一瞬弄潮了剩餘的衣物,緊緊貼在身上,有些束縛的難受。

祁絢忍耐下去,朝溫子曳伸出雙手,示意對方戴上。這樣的姿態讓他感覺宛如在引頸受戮,但他很清楚,這才是個開頭。

很快,他就會失去曾經賴以生存的仰仗,被削平利爪、磨掉尖牙,變得手無寸鐵起來。

放到從前,在冰原星,他大概會因無法狩獵而活生生餓死。

那種想象令祁絢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軀體,理智上明白自己在做什麼,情感上卻無法不感到沉重,毒素在血液中瘋狂奔流,他甚至能聽到滾在喉嚨裡的壓抑響動,還有越來越急促的心跳聲。

手指一直死死攥著,尖銳的指甲抵住掌心,用疼痛不斷地告誡自己。

隻這麼一個動作,光是克服心理障礙他就用了巨大的氣力,手背青筋凸起,小臂收緊,咬住牙關,冷汗淋漓。

祁絢甚至產生出某種迫切,迫切地希望溫子曳趕緊把他鎖起來,好不用這麼費勁地跟自我鬥爭。他的眼睛惡狠狠又濕漉漉地瞪著溫子曳,無聲地催促。

溫子曳卻樂得欣賞他的掙紮似的,不緊不慢,打開鐐銬,圈住手腕,再“哢嚓”一下合攏。

祁絢鬆了口氣。

鎖鏈抽動,嘩啦啦向上吊起,這出乎祁絢的意料,他詫異地看向溫子曳,大少爺露出一個奇異的微笑。

“你要做什麼?”

祁絢冷聲,鎖鏈停在半空,吊得不高,隻堪堪將雙手舉過頭頂。這個動作暴露出太多要害,讓他十分不適,手腕掙動了兩下。

“彆亂動,這可不是和你脖子上那東西一個材質的,憑你的力氣,很容易弄壞。”

溫子曳告誡一句,滿意地瞧見祁絢整個僵住,重又陷入剛剛那種焦灼的氛圍。

這幅畫麵實在荒謬又美好,凶獸一般的青年甘願被困在脆弱的鐐銬中,以腰為界的下半身浸在水裡,單薄衣衫濕透地掛在肩頭、手臂、腰腹,衣領的紐扣因呼吸劇烈而崩開一顆,露出白皙精悍的胸膛。

線條流麗的肌肉起起伏伏,蘊藏著人類難以企及的力量感。

水霧纏繞在那頭雪一般的發絲上,打濕成一綹一綹,淩亂地沾在額頭、耳根和麵頰邊,破壞了那張麵容原本的冷淡與矜貴。

溫子曳幾乎有些目眩神迷了,他早就預見到這一幕的美色,畢竟祁絢的確有著罕見的端麗樣貌,雪原狼的強大又會進一步點燃人心的劣根性。從古至今,看高高在上者墮落、強悍無匹者匍匐,一直是經久不衰的樂趣。

他的征服欲被大大滿足,愉悅之外,陡然生出一股莫名的興奮。

這讓溫子曳有些意外,在原本的構想中,他應該更加置身事外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