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平 一波又起。(1 / 2)

馴狼成犬 扇九 5869 字 10個月前

“嗯……”

長長的、咕噥一樣的歎息,從白發青年的喉嚨中滾出。

他全身上下瞬息繃緊,又很快鬆脫,頭顱因過分饜足而無力垂落,擱在溫子曳的肩頭,茫然喘著氣。

毛茸茸又濕漉漉的耳朵尖蹭在頰邊,溫子曳用溫泉水洗乾淨手,繼而捧起那張失神的臉。

紺紫色的眼瞳宛如起了霧,朦朦朧朧地倒映出溫子曳的身影。

尖銳的犬齒不見了,這讓祁絢少了幾分外露的野性,看上去更有人樣。溫子曳掰開他的嘴唇,右上角刻意沒有磨得太平的地方,還殘餘了一枚虎牙似的小尖尖。

真可愛。

溫子曳很滿意自己的成果,他獎勵般地抱住祁絢,作為他的支撐,伸出手撫摸青年顫抖的脊背,平複他的洶湧暗潮。

“乖孩子,”溫子曳誇讚,“做得很好。”

祁絢恍惚回神,被他在額頭憐愛地親了一下,這種親密讓一向獨來獨往的雪原狼無所適從,愣怔了好半晌。

“你……”理性逐漸複蘇,他拉開兩人間的距離,艱難地組織詞句,“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這樣?”溫子曳問,“這樣是怎樣?”

他戲謔地瞧著祁絢,對方的冷淡是牢不可破的保護色,臉上到現在依舊沒什麼表情。但血氣已經從脖頸蔓延至耳後,紅得徹底。

溫子曳雖說也鮮少與人肢體接觸,但沒吃過豬肉總看過豬跑,聯邦在這方麵十分開放。

他自詡理論知識一騎絕塵,便有些好笑祁絢的純情。

祁絢抿了抿唇,失去獠牙,說起話來非常彆扭,他想儘量不開口。

更何況溫子曳分明知道他的意思,卻故意裝傻,逗弄的意圖一目了然。

但隻是逗弄,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嗎?他們之間,該發生這樣的關係嗎?

祁絢完全混亂了,他再不通人事,也清楚他們剛剛在做什麼。在他看來,隻有伴侶可以那麼親近,然而溫子曳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而他,也順從了身體的衝動,沒有拒絕……

欣賞了一會兒自家契約獸忽青忽白的糾結臉色,溫子曳才起身理了理衣服,替他解開手腕上的鐐銬。

“不用放在心上。”溫子曳的語氣很隨便,似乎沒什麼大不了,“你中了血毒,禁不起刺激。為了避免整個家都被你發狂拆了,隻好想想彆的辦法。發泄過後是不是冷靜多了?”

“……”

祁絢沉默,的確,之前攢聚在血液中的躁動都暫時平息下來,不再需要他費神壓抑。

但這反而讓他更不是滋味,難以分辨到底是出於什麼感情。他覺得不齒、困擾、憤懣,又有些微妙的失落,複雜至極。

溫子曳收拾好形象,回過頭發現祁絢仍站在泉水中發呆。

“不要浪費時間,過來。”他吩咐,“你要補習的地方太多,沒空想東想西,今天早上已經耽誤很久了。”

“……我知道了。”

正事要緊,祁絢也顧不得厘清心底亂七八糟的念頭,活動了一下肢體和手腕,便從水中走出,學著溫子曳風乾頭發與皮膚,換了身衣服。

下樓來到客廳,不得不說,聯邦的裝修效率很高,短短一晚上的功夫,落地窗之類的大型物件已經修複完畢,震壞的家具擺件也都清理掉了,亟待更換。

大理石餐桌還是原先那一款,雪白、乾淨,坐下用早餐前,溫子曳讓彼得潘送來了一樣裝置。

他遞給對麵的祁絢:“接下來的一個月裡,你都得帶著它。”

那是一枚紐扣似的圓片,呈透明狀,與溫子曳掌心的膚色融為一體,不注意看很容易忽略過去。

祁絢有點眼熟它,問:“這是什麼?”

“它叫小錫兵,軍事型機器人的一種,沒有搭載語言模塊,主要負責定位、追蹤、數據處理。”溫子曳似笑非笑,“說起來,你也該給它道個歉。上回你把它丟掉,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

丟掉?

祁絢疑惑,很快想起這回事——對了,這是之前溫子曳在給他的衣服上動的手腳,他發現後拿做節目當借口,跟一個小年輕換走了。

他鄙夷地望著溫子曳,講點道理,這也能賴在他頭上嗎,當時他可是在逃跑。

“讓它呆在你身上吧。”溫子曳接到祁絢埋怨的眼神,笑了笑,“這回不準再丟了。”

說著,他探過身,親手將圓片貼在祁絢的領口。

小錫兵迅速與柔軟的絲織物貼合,顏色也發生了變化,與此同時,祁絢身形一僵,迅速站起身,往周圍掃去。

他感到許多束視線從四麵八方投來,其中不乏一些滿含惡意的目光。

是誰?他頃刻警覺,然而找了一圈,並沒有望見不速之客的身影。

這令祁絢更緊張了,他瞳孔收縮,化為森冷的豎線,一遍又一遍地巡視著。倘若獠牙和利爪還在,他已凶相畢露。

“少爺,”祁絢壓低嗓音,“有人。”

溫子曳彎了彎唇,好整以暇地說:“沒有人,坐下吧。”

祁絢反應過來,第一時間低下頭,看向領口的小錫兵。

雖牢牢粘在衣物上,藏得很隱蔽,但以獸人的目力,他能清楚地瞧見上邊密密麻麻的、細小孔洞一樣的東西。

那些來自四麵八方的目光,正是從中探出。

“這是什麼意思?”祁絢仿佛受到了愚弄,冷冰冰地質問。

他的態度在溫子曳預料之中,大少爺笑意吟吟,不疾不徐地扶了扶眼鏡:“你需要習慣。”

“我不能習慣。”祁絢立刻懂了他的打算,拒絕,“對危機不夠敏銳,會喪命。”

“當然不是讓你放下戒備,中央星再和平,在我身邊也不能鬆懈。”溫子曳說,“但是,你得改一改那種下意識恐嚇敵人的毛病。”

祁絢皺皺鼻子,還是沒答應。

溫子曳敲敲桌麵:“我知道,在你家鄉,這麼做能嚇走不少不懷好意的家夥,省下很多力氣。可在中央星,越不動聲色越能唬住彆人,貿然暴露自己的警惕和感知,會賣給對手很多信息。”

“……人類為什麼要這樣繞繞彎彎?”祁絢輕哼一聲,“知道打不過還敢衝上來?”

溫子曳嗤笑:“問題是,你能讓彆人知道他們打不過你嗎?D級的月光犬先生?”

祁絢被他一句話堵了回去。

“就算能,”溫子曳喝了口水,笑容轉涼,“祁絢,你要記住,聯邦和北星域不同,個體的武力再強,彆人也有的是辦法對付。不要讓任何人摸到底,這是最保險的做法。”

“就像你一樣?”

溫子曳望著自己語出驚人的契約獸,祁絢像是並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麼,眼神清澈而直白。

他微笑,點頭:“對,像我一樣。”

“我們隻有一個月的時間,”他說,“作為我的契約獸,一個月後的那場宴會,會有各種各樣的人來觀察你、試探你。在那之前,你必須做到毫無破綻。”

“這就是你在聯邦的第一節課,明白嗎?”

祁絢似懂非懂,他一定程度上被溫子曳說服了,慢慢地坐下來。

那些視線依舊令他如芒在背,很不舒服,即便知道都是假的。

他調整著紊亂的呼吸,壓下骨子裡的蠢蠢欲動,想了想說:“我可以嘗試。不過……”

“血毒的話,大概不到一周就能代謝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