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話 她的小字(1 / 2)

賜他福報 兩塊煎餅 5201 字 9個月前

被她突如其來的淚珠嚇一跳,國公夫人趕忙握住她的手:“好媳婦,你可彆哭,你婆母我啊,最看不得漂亮女子落淚了。”

沈知應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飛快地拭去那兩滴不聽話的珠子,嘴角扯出笑容:“就是眼睛酸了,沒事的。”

眼睛酸了?

國公夫人有些哭笑不得,怎麼連個搪塞的借口都找不好,怕是先前在沈家吃了太多苦黃連,現下見她如此和善,沒反應過來吧。

多好的孩子,當真是可憐。

這樣想著,婦人的惻隱之心被喚起,看過來的目光軟了不知多少層。

她拍了拍沈知應的肩頭,柔聲道:“你現在是沛國公的世子妃了,可不能輕易掉金豆子,讓外人看了要鬨笑話的。”

她語氣婉轉,語調也不甚輕柔,不難看出謝望青骨子裡的柔和便是從她這裡繼下來的。

很久沒見過這般好說話的長輩,沈知應開始怪她平日裡怎麼就沒練上兩段吉祥話,這時候哄長輩高興也好啊。

見她摸去了淚痕,國公夫人輕巧一笑,岔開了話題:“對了,還沒問過你,你的小字是什麼?總歸是一家人了,若日後直呼大名怕是不妥當。”

“鶯鶯,”沈知應脫口而出,怕她會錯意,又補充道:“鶯遷之喜的鶯。”

“這小字好啊,跟你的名字搭,跟模樣也配。”

又拉著她說了些家常話,許是膝下沒有女兒,國公夫人一直不舍得放她走。

直到用午膳的時辰,謝望青派人來喚,才終於將人帶出來。

反倒是留下國公夫人念叨好一陣:“真沒瞧出那小子也是個娶了媳婦忘了娘的”。

春日的日頭曬得人很舒服,偶有春寒料峭的風襲過,腳下步伐都輕快不少。

回到謝望青所居的棠院後,沈知應先看見的便是這位便宜夫君一早擬好的契約書。

她皺起好看的眉頭,眼尾也耷拉著:“這是什麼?”

“昨晚我們便說好的事,”指著上麵印手印的位置,謝望青麵上是一如既往的淡定:“畢竟口說無憑,還是得留個物件兒。”

好似還有彆的事情,簡單說完這兩句,他就離開了臥房,留下沈知應一個人做最後的簽字畫押。

捏著那張契約書,指尖因為太用力隱隱有些發白。

她其實不想和離。

雖然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些怪異,但陰差陽錯嫁到沛國公府無疑是一種福氣,若真和離了,她將來定是被戳脊梁骨的那個。

想到那些擅長捧高踩低、一看見有熱鬨就立馬恨不得過來吐口水的婦人千金們,她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不行,她不能和離,她不能重蹈小娘的覆轍。

暗暗下了決定,沈知應要靠這這三個月為自己謀一條出路。

抱著幾本她連封麵上大字都認不全的書,她直奔書房。

此時,書房內。

椅上男子麵若冠玉,也捧著本厚厚的書冊。

謝望青正在看有關十年前康州貪汙一事的卷宗,手邊□□本冊子摞得似小山高,被他特地標注出來的地方兩隻手不夠數。

越看越煩悶,心也靜不下來,所以一開始他就注意到了門口探頭探腦的小姑娘。

他停筆偏首:“有事嗎?”

一隻腳踏進來,沈知應稍顯扭捏:“你能教我識字嗎?”

聞此,桌案前的男人明顯頓住。

他沒想到,她不認字。

沈知應還穿著早上那件碧色纏枝襦裙,不堪一折的腰肢於初春的旭日下分外招眼,她踩著小步子走過來,插在發間的步搖也跟著輕晃。

趁她還沒靠近,謝望青眼疾手快地收起那堆東西,動作雖麻利但卻絲毫不慌亂,麵上更是一派自若,倒也沒讓沈知應瞧出哪裡不對勁。

骨節分明的手已經將桌上收拾得利索,她也不見外,將自己抱來的兩本擺上去,而最頂頭放著的,正是那紙契約書。

青天白日之下,她的眼睛被打過來的光源照得亮晶晶,好像總是蘊著笑。

一進來就注意到窗邊擺的空穀玉蘭,明明是那麼嬌貴的花,卻生得鶴骨鬆姿,可見平時照顧它的人得下多少功夫。

掃了眼她帶來的書,謝望青挑眉:“你哪個字不認得?”

沈知應笑眯眯地拿起契約書:“都不認得,勞煩世子給我念一遍。”

瞧出她在故意刁難,謝望青倒也不生氣,接過那紙價值不菲的紙張,又讓她坐下,聽他來念。

他念得仔細,生怕漏掉哪個字導致她不理解其中含義,可半頁紙讀完,卻發現旁邊的小娘子壓根沒在聽。

那隻纖纖玉手不知何時分了神,竟然去捏玩他放在桌角的黑白棋子。

他騰出一隻手,將裡麵置了圓潤棋子的四方小盒拿回來,故意凶巴著臉:“我剛剛說的,可聽清了?”

沈知應心虛地吞咽一口,沒答。

彆說聽清,她壓根一個字都沒入耳朵。

摸了摸鼻子,信口胡謅道:“不怪我分心,誰讓世子你生得景星麟鳳、軒然霞舉,我的眼睛都貼在你臉上走不開,根本沒心思聽。”

“這麼說還是我的不對了?”謝望青氣極反笑。

順著他的話說下去,沈知應笑姿狡黠,作出大度的表情:“世子彆怕,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沒瞧出沈二小姐還是插科打諢的一把好手。”沒好氣地放下放下契約書,謝望青正了正神色,但不等他再說些什麼,門口就又來了人。

是來送冷酒的小廝。

小廝似乎也很意外沈知應的出現,畢竟往日裡這間書房可是國公夫人都不曾踏足,丫鬟侍女就更不用說了。

主要原因也是他們這位世子在這方麵脾氣極怪,不允許他人碰他的物件,還說什麼筆墨紙硯皆是有靈氣的,不可隨意由外人把玩。

怪,怪極了。

心裡話如盤絲洞裡的妖精般多,但麵上他哪裡敢有絲毫不尊敬。

這不,放下冷酒行了個禮就馬不停蹄地走了。

見那小廝跑的矯捷迅速,沈知應有些想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追著他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