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陽光被樹葉切割斑駁的落在楚牧身上，那蟲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一隻麻雀停在樹梢上，扭了扭頭警惕地看著他，見他沒有動靜，便低下頭整理自己的羽毛。

鈴聲響起，楚牧睜眼透過樹葉的縫隙去看教室裡的蟲。

問月還是帶著那副略顯呆氣的黑框眼鏡，笑著的時候讓蟲徒生好感。

他的視線在課室掃視了一圈，發現了什麼，便走下去蹲在了一個幼蟲的麵前，兩蟲低語了片刻，那幼蟲便把桌麵的東西收起來，把課本打開，得到誇獎後得意又靦腆的神情格外的令蟲羨慕。

楚牧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那有些焦躁的心就安靜了下來。

這種感覺很奇妙，感情也來的十分的突然，但楚牧並不討厭，他反而樂在其中。

下課後，問月收拾東西準備回辦公室，一隻幼蟲舉著一幅畫跑了過來，“老師！送你！”

問月蹲下來，仔細地看著他手中的畫，“這麼好看的一幅畫，你舍得送給老師嗎？”

幼蟲把畫往問月麵前推了推，靦腆地點了點頭，“老師說很漂亮，那就送老師。”

問月伸手接過，“那謝謝你的畫了，老師很喜歡。”

幼蟲扭扭捏捏了一會兒，“老師，我以後上課會很認真的。”

說完他就跑了出去，問月目光帶笑地看著他跑出去，一路沒有撞到蟲才收回視線。他低頭看著手中的畫，蔚藍的海水中，絢麗多彩的水母霸占了幾乎是畫中的三分之二，稚嫩的筆畫充滿童趣。

問月把收起來的畫掛在電腦旁，旁邊的有一隻蟲探頭過來。

“看來這幫幼蟲還蠻喜歡你的。”他像是炫耀一樣，用下巴點了點自己的桌前，“我這裡也被送了好幾張。”

問月頭都沒抬地應了一聲。

似乎是沒得到想要的恭維，雌蟲稍稍的有些不滿，但他還是厚著臉皮問道：“聽說楚牧閣下對你有意思？”

周圍敲鍵盤的聲音和談話聲全都不見，安靜的似乎落針可問，那些探尋的目光隱晦的掃射過來，讓蟲無法忽視，

問月動作一頓，扭頭認真地看著他，“你覺得我配嗎？”

當老師的好處就是時間很多，尤其是他這種新上任的老師，以往忙的腳不沾地，閒下來之後倒是有一些茫然無措。

像是進入了陰涼的地窖裡，連帶著心情都平靜下來，問月一路逛下來，終於在一角發現了那畫上的水母。

它垂直漂浮在水中，觸手如同萬千絲線四散開來，偶爾一張一合的左右遊動，透明中泛著紫藍色的微光，是海中亮眼的存在，幾乎讓問月移不開視線。

他抬著頭，靜靜地欣賞那美麗的生物。旁邊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有蟲走過來站在他旁邊，與他一同抬頭看著注視裡麵的生物。

問月突然出聲道：“真好看……”

楚牧一愣，扭頭看向問月，卻見他並沒有看自己，目光還落在水母上。

他伸出手，輕輕地搭在玻璃上，“這麼美好的生物，可惜隻能遠觀不能褻玩，碰的話，會沒命的。”

楚牧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很認真的給予答複，“野外的或許是，但眼前的是養殖起來的，沒有毒。”

“沒有毒但也不是完全的無害，水母這種生物，隻能欣賞。”

“你喜歡嗎？喜歡的話可以買一隻回去養。”楚牧想的很簡單，既然問月喜歡，那麼他可以送一隻給問月，讓他天天欣賞。

問月搖了搖頭，“不了，太脆弱了……”

楚牧想了想，“還好吧？”

“是我一麵之詞的認為。我欣賞這種美，但我不會去碰去圈養，因為我認為它的歸宿應該是廣闊的大海。”問月扭頭看向楚牧，言語之間隱隱的帶著鋒芒，隨後他眉眼一彎，隨和又疏離道：“閣下認為呢？”

楚牧定定的看著他，伸出手按在了玻璃上，隨後他的拇指一勾，準確又霸道的把問月的小拇指勾了過去。

問月一驚，“閣下……”

“水母是一種低級生物，沒有腦子也沒有心臟，無論是在廣闊的海洋還是水族館，又或者是家裡的水缸，隻要符合生存條件，對於它來說在哪裡都是一樣的。”楚牧隱隱的有些生氣，對於問月話中暗藏的深意，他不知道是不是他以為的意思可他不想要隨問月的願。

水母不知道什麼時候漂浮了過來，絲絲縷縷的觸手搭在了玻璃上，從遠處看像是把他們都纏繞了起來。

問月無聲了片刻，沒有想到楚牧居然會知道這些。手心貼著冰涼的玻璃，但小拇指卻能感受到源源不斷的暖意，他動了動手，發現抽不出來。他垂眸輕聲道：“閣下不覺得，這種想法太過於霸道了嗎？”

“哪裡霸道了？還是說我哪句話說錯了？”

“喜歡就一定要圈養起來嗎？就因為他們沒有腦子沒有意識就失去了自主權嗎？”

楚牧沉聲道：“你確定你在說水母？”

如果他說不是，他就要跟問月好好掰扯另一個問題了。

問月：“我確定。”

楚牧哼笑了一聲，“你是研究員，那你應該是相信科學吧？研究表明水母本來就是無意識的生物。何況在家裡建一個小型水族館，給它一個不比大海差的環境且更安全不好嗎？”

“在家裡建個水族館就為了養這些水母嗎？” 問月不知道雄子是不是都這麼的財大氣粗，喜歡一隻水母就要在家裡建一個水族館，還是說楚牧的資產十分豐裕，所以他才會這麼任性。

楚牧一頓，慢吞吞道：“對啊，這種海洋生物，如果喜歡肯定要給它一個不比原生環境差的才好吧。還有一點，我喜歡也是喜歡一隻。”

楚牧強調道：“我很專一的。”

所以說，建水族館隻為了養著一隻？問月腦海裡的亂七八糟的想法都被楚牧的做法給咂沒了，他覺得自己可能太窮了。

他默然半刻，撇過頭去，咕噥道：“太浪費了。”

楚牧微微湊近了，語氣裡含著笑意，“你這是在擔心我大手大腳？仔細想想我好像是會有一些消費衝動，正缺雌君管教，不知道……”

話還未說完，問月猛的用力把拇指抽出來，抬眸看向楚耀，語氣平靜道：“我並未擔心閣下。時候不早了，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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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懷今晚很高興，他哼著歌，直到輔導結束後，扭扭捏捏的把成績說出來的時候,抬著下巴，挺著胸膛等著要誇獎。

問月摸了模他的頭，笑道：“小懷很厲害，就這樣慢慢的來，你的成績還能再提高一些。”

問月心裡也放鬆了下來，楚懷成績提高就說明他的輔導是有用的。

楚懷麵頰微紅，難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轉移話題道：“老師，我送你出去。”

問月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按在了座位上，笑看了眼淩亂的桌子。“今天輔導的時間有些長了，你抓緊整理好桌麵就睡覺吧。”

客廳裡靜悄悄的，隻有門口一盞灰暗的壁燈照著那一方天地。

問月能看清腳下的路，也就沒有開燈，他扶著一旁的欄杆，慢慢的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