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蟲頭發淩亂,他取下了一直佩戴的眼睛,那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因為哭過的原因,眼尾微紅,幾根青絲黏在臉上,他的薄唇因為之前的舉動而嫣紅,那道血痕在白皙的臉頰上讓他顯得有些妖冶。
這段時間他消瘦了很多,黑色的絲綢睡衣在他身上顯得空蕩蕩的,在柔和昏暗的燈光下讓他有一種惹蟲心疼的脆弱感。
楚牧的內心升起了一股暴虐之感,他想要發泄什麼,但他硬生生的忍住了,他伸手輕輕的擦掉了他臉上的血跡,壓低聲音道:“是誰?”
“我不知道,我感覺他對我很熟悉。”
房間裡突然安靜下來,這讓問月覺得有些不安,他低聲安慰道:“我那天那樣做也隻是為了激怒林放而已,他的反應也證實了這裡有蟲認識我,很快,我就會知道那隻蟲是誰了。”
“我懷疑,我們基地裡有蟲是奸細,而且就在我們的研究所裡。老師的死,和那些遲遲都沒有研究出來的研究,隻有往這方麵一想,就感覺十分的可疑。我沒有證據證明,我隻能去見那隻認識我的蟲。楚牧,如果你可以聯係外麵,你能不能跟艾爾上將說一聲,讓他留意一下。”
問月說完,見楚牧沉默,他悄悄的把膝蓋上的毛巾抽了出來,湊近了去擦拭楚牧脖子上的傷口,沒幾下雪白的毛巾一下子染紅了。
問月盯著那已經結痂的傷口,他的雙眼暗了一瞬,如果這裡的研究讓帝國掌控,那對於帝國的醫學界將是一個重大的突破,甚至顛覆醫學界的認知。
問月思索間,他的手就被楚牧抓住了,他一愣,移開視線對上了楚牧的眼睛,他的臉緊緊的繃著,像是壓抑著什麼,他的眸子裡透露出了不安、探究和一絲緊張。
“問月。”
“怎麼了?”
“你喜歡我嗎?”
問月愣住了。
楚牧臉上的期待慢慢的褪了下去,他的眉心凝起一抹暴戾,眸子裡之前的瘋狂有卷土重來的趨勢,他的麵色冰冷,渾身仿佛豎起了一道又一道的堅冰。
問月靜靜地看著他,湊近,在他唇上落下了一吻,然後他就看到楚牧愣了一下,他的眉心慢慢的舒展開來,就像是春風吹拂過冰冷的湖麵,整張臉都柔和了下來,眼底帶著點點的期待和欣喜看著他。
那些糾結在問月心中的事情已經沒有意義了,楚牧出現在這裡已經證明了那些答案,問月為什麼還要讓那些根本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去阻礙現在的他。
或許那些事情說出來,楚牧也並不會在意,自始至終,問月都是在自尋煩惱,得知這個真相,讓問月覺得自己十分可笑。
他答應了楚牧,回去之後會讓他如願以償,楚牧一直想要的他都知道,可他卻視而不見,他狠狠的傷害過他,可他一如既往的捧著一顆真摯的心向著他,仿佛楚牧天生是為了自己而存在的。
是蟲神看問月可憐而派楚牧來愛自己,他本該張揚自信的,可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不自信了?
麵對楚牧,問月隻能一退再退,到最後退無可退,他隻能勇敢麵對自己,他承認他自己沉溺在其中,是他一直不識抬舉。
問月有些緊張,他深吸了一口氣,睫毛輕顫了幾下,他抬眸迎著楚牧那雙期待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愛你。”
如果愛意是涓涓細流,那麼現在已經積攢成汪洋大海,他心裡的那顆種子終究還是撐破土壤,瘋狂的向外生長,長成一顆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
這三個字說出來,問月渾身一鬆,他感覺壓抑在胸口上的石頭已經消失了,他看著楚牧呆住的表情,問月忍不住笑了,他笑的從未那麼開心,一雙眸子波光流轉。
“我愛你。”
這一句讓楚牧回了神,他微微瞪大了雙眼,楚牧覺得熱了起來,他的心跳控製不住的瘋狂的跳了起來,他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問月,抓著問月的手無意識的往自己懷裡拉,“我也是,我也愛你,我一直都愛你,從很久很久以前。”
有多久,楚牧並不清楚,或許看到的第一眼就愛上了,不然他為什麼那會兒就追著問月跑。
之前,楚牧不知道為什麼在問月麵前有所顧忌,他總是憋著一口氣,愛這個字太沉重他說不出口,但他很肯定,他愛問月。
他總以為兩蟲之間,先說出來的一定是自己,但沒想到卻是問月。他問的時候,本以為會得到問月的一句喜歡,隻是喜歡楚牧就已經很滿足了。他隻是想要再次的從問月口中確認他對自己的感情,他沒想到問月會說這三個字。
這三個字讓楚牧覺得自己所遭受的一切都有了意義,他甚至還可以再打一針最新藥劑。
楚牧是半跪在地上的,他抬頭看著問月的樣子,是那麼的虔誠,那麼的真摯,就好像如果問月不相信他,下一秒他就能把自己的心臟挖出來表明真心。
問月有罪,是他讓楚牧變得如此不自信,他有些難過,楚牧抓著他的手很用力,但問月卻不在乎,他盯著楚牧的眼睛,“我知道,謝謝你一直愛我。”
他一直都知道,楚牧的滿腔愛意都很好的傳遞給了問月。
楚牧咧嘴一笑,一掃之前陰鬱的樣子,他看著問月,還是忍不住起身輕輕的抱住了他。他把臉埋在問月的頸窩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身上隻有皂香味,可楚牧卻仿佛聞到了他身上及其淡的信息素的味道。
“我好想你。”
“我也是。”
問月靜靜地抱著他,仿佛隻要抱著楚牧,那些事情就離自己很遠,可那血腥味圍繞在問月的鼻尖,讓問月不得不麵對一件讓他感到十分棘手的事情,問月輕輕的拍了拍楚牧的背部,他能感覺到現在楚牧的心情十分的雀躍,雖然問月也很激動,但有一件事他不得不儘快的解決。
“楚牧,我現在有些生氣,也有些難過。”
楚牧脫離問月的懷抱,他抬頭看著問月有些嚴肅的麵孔,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他臉上的喜悅淡了一些,他的視線移開了。
“曾經,你跟我說過溝通很重要,我也一直努力按照你說的這樣做,之前你總是有什麼事情都會主動開口跟我說,和我商量著來。可是你剛剛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希望我有什麼地方讓你不開心或者做的不對,你能夠說出來,就跟以往一樣,我都會努力的改掉那些不好的地方。可是楚牧,你如果故意讓自己受傷隻是為了讓我難過讓我反省自己,這種做法我不能接受。”
“這種做法十分不可取,對於我們都隻有百害而無一益,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真的下死手了呢?如果我的刀片劃到你的大動脈呢?即使你有愈合藥劑,你能保證自己能完全的恢複嗎?”問月隻要一想到這個可能,他的心就猛地抽緊,他可以接受楚牧因為生氣而懲罰他,但他不能接受楚牧用自己來懲罰他。
問月的手落在了楚牧那條結痂的傷痕上,那個出血量,讓楚牧的臉色十分的蒼白,即使他用了藥劑,能愈合傷口,但他造成的傷害還是存在的。
問月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難,他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抓住了楚牧的下巴,把他的臉板正讓他不得不看著自己,“楚牧,隻有這一次,下不為例,不然,我會生氣的。”
楚牧有些好笑,他並沒有因為問月的話而生氣,隻是饒有興致的看著難得的在他麵前強勢起來的問月,“生氣會怎樣?”
楚牧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用微紅的眼眶看著自己說著這話的問月一點可信度都沒有,所以他很難想象問月麵對他生氣的樣子。
問月靜靜地看著他,片刻後收回了手,他起身往前走了幾步,撿起了掉落在地麵的刀片,刀片已經被血染紅了。楚牧似乎察覺到了他想法,他眉頭微皺,緊盯著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