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嬈蒙著黑布,在任懷遠的牽引之下,走入一個一無所知的地方。她不知道前方有什麼,也不知道身處何處,她唯一明確的是,手中的屬於任懷遠的溫熱。
仁懷遠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引領著她走下階梯。
黑蒙蒙的路,這是她眼中的景。
四周安靜得可怕,她懷著忐忑的心,跟上任懷遠的步伐,穿過濃重的血腥味區,鐵鏽的味道窒息,混著發臭的腐爛的感覺,惡心得讓人想吐。
坑窪的地麵,她艱難而力求平穩地走,對未知的不安全部牽係在任懷遠的手中,那是她目前唯一的認知。
停下來了。
任懷遠的聲音從耳畔傳來,月嬈竟沒有一點察覺。她欲動,卻發現整個人都在任懷遠的掌控之下。
對方溫熱的氣息撲在耳畔,月嬈僵硬著身體,一動不動。
任懷遠笑了:“殺了他們,你就能活。”
涼從腳底生。
黑布掉落。
月嬈看著眼前的一切。狹小的地下室,昏昏的蠟燭在燃燒,晃來晃去的長影。稻草鋪滿的地麵,潮濕的空氣和泥土,腐爛的氣息在蔓延。
牢房相隔的木門內,三雙眼睛在盯著他們。體格上來看,他們身量高壯,虎背熊腰,不好對付。
他們雙拳緊握,蓄勢待發。
任懷遠拿手掰過月嬈的側臉,見她僵硬的神色,他竟覺得好笑。
月嬈抖著聲音,麵部表情都在顫抖:“如果不能呢?”
“很簡單的道理啊。”任懷遠神色不變,語氣卻很無辜,他食指指腹一點一點劃過月嬈柔嫩的臉頰,輕輕的觸碰,帶來寒涼的觸覺,他蔑視的眼神,如看螻蟻,“要麼你活,要麼他們活。”
“孤不留無用之人。”他的笑容陰森森的,“你想跟著孤,沒問題。你要證明你有用,孤才會留你啊。小聰明可以,魄力也沒關係,可你若是無用,這些優秀的前提,都會不作數了。”
“無用之人,當殺之,你說——”他幽幽反問,拉成了聲調,聽來是纏纏綿綿,“是不是?”
他的眼神像毒蛇一樣,吐著蛇信子,冰冷的掃視,上位者的冷漠。
這是她說過的話。
“你何時做好準備,何時完成任務,何時再能出去。孤不會強迫你。”他於是收起了笑意,“隻要你能活著走出去。”
掙紮,對於生的掙紮。
不甘,對於死的不甘。
太稀罕了。
“當你想好之後,砍掉這把鎖,他們就會出來了。”他以溫柔的語氣循循善誘,像是無儘的黑暗的深淵,有著鼓惑人的魅力。
他鬆開了手,從腰間抽出軟劍,交到月嬈手中,轉身走出這地下室。
月嬈終於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她顫抖著手。
殺人。
她唯獨在絕境中,才起過殺人之念。她第一個想殺的人,是喬軍。那是她在絕望之時的無可奈何,是滿腔的憤怒,是恨到想要同歸於儘的決心。
她一步一步,即使步頻很小,即使很害怕,即使內心在掙紮,可是向上的求生之心,終究是蓋過了所有。
十七的哭泣,喬耀的挽留,這是她畢生懊悔的存在,也是她求生的根源,是她走到今日這一步,支撐下來的信念。
這些既幸福又痛苦的存在,像走馬觀花一樣,一幀一幀的,都閃現在腦海中。
她頭痛欲裂。
她停在了木門前。
鐵鏈鎖著牢門,金鎖穩固地扣在上方。
月嬈握緊劍柄,手臂青筋暴起。
牢籠內的三個人目光狠厲,他們顯然也聽到了任懷遠的話。和這個小姑娘爭鬥,要麼他們殺了對方,要麼對方殺了他們。
這是目前活著的唯一機會。
他們握緊錘在身側的雙手,打算以赤手空拳搏擊。眼神像饑餓的老虎,狩獵的目光,匍匐著前進。
哐啷!
電光火石。
月嬈砍斷了鎖鏈。
霎時間人群奔湧,成了圓圈,環繞在月嬈身側。
月嬈拿劍,率先發動攻勢。一擊一劍,一進一退之間,她反殺來人。
殘血飛濺。
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烈。
她野獸的目光中,是嗜血的興奮。
她側身躲開對方的拳打腳踢,背後忽然猛撲上來一人,從後背緊緊桎梏住她,下巴頂著她的腦袋。
她掙紮,抵不過對方強勁的力氣。
“搶她的劍!”他大嚷。
另一人明白,趁機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