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嬈很是讚賞,為何會想到這樣的法子?
仁懷遠解釋:“他們注意到了你打聽消息,於是故意引獵戶透漏假消息給你,目的是引我們上去,好殺人滅口。不過他們沒料想我們會活。
“至於張葉找不到銀子,是因為他們的確挪動了位置。不過不是挪到了彆處去,而是仍藏在這個山洞中。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兩次搜查無果,這兒的嫌疑自是降低許多,那麼自是最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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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太子殿下英明神武!這些個貪官,淨想著搜刮民脂民膏,就說好端端的撥款賑災,這災情怎麼一直沒有得到解決,反倒一直向朝廷請求支援。”人們唾道,“呸!當官還不乾事,活該被誅九族!”
知府門前,十分熱鬨。
月嬈領了抄家的旨,領兵上橫州知府劉亞家。
兵器錚錚聲,飛血橫濺。
撲通!
一人倒地,翻著白眼,死不瞑目。
劉府處處是哀嚎聲,慘絕人寰。
“報!劉府上下,皆已控。”
“若有反抗者,殺無赦!”
輕飄飄幾個字,生殺予奪,全在轉瞬之間。
晨風側目,十分佩服月嬈的魄力。
月嬈正要從袖中掏出銅鏡一察臉上有沒有血,誰知摸了空。
她大驚,四顧張望,最終在不遠處的地上發現它。她心痛地撿起來,內心在流血:“怎麼碎了?”
晨風欲走,見月嬈仍在磨蹭,喊她:“走了?還看!有什麼好看的!”
“我攬鏡自賞怎麼了?”月嬈從鼻腔裡哼出一聲不屑,她匆匆收了碎掉的銅鏡,藏進胸前,幾個瞬移,便跟上晨風的步伐。
彼時仁懷遠正在書房裡,她和晨風於是前去報告。
仁懷遠正站在書櫃前翻看一本書冊,恰巧朔風後到,又交上來一本書冊。
“殿下,這是在劉亞寢室發現的。”
仁懷遠接過,翻了翻,若有所思。
證據搜集完畢,任懷遠一眼瞥過去,便見月嬈臉上沾著鮮血:“怎麼這麼多血?”
他不喜歡鮮血的味道,更不喜歡這張臉被鮮血沾染,那是罪惡。
月嬈感受臉上皮肉扯動間的僵硬,知那是已經乾涸的血跡:“這是彆人的。”
每次執行任務,若是時間緊急,她急於複命,就會來不及清理臉上的血跡。
任懷遠幾次瞧見,都會幫她擦淨。任懷遠十分執著於這件事:“這麼漂亮的一張臉,不要讓鮮血沾染了。”
月嬈自然更加注意。此後便備銅鏡在身,任務之後照鏡,以手絹擦乾血跡,以乾淨的容顏出現於任懷遠眼前。
這張臉的確帶給她很多優勢,主人也曾誇過;如果主人喜歡,她會更加愛護。
她也沒想到銅鏡會碎了,她來不及打理,隻能匆匆前來。
仁懷遠不言,他率先走出書房,朔風緊隨其後。
月嬈拉了一把晨風,哼道:“都是你!催什麼催!急著投胎麼?”
“明明是殿下指責你,你反倒來怪我!”
月嬈和晨風罵罵咧咧走了。
回了長安,仁懷遠悉數把書冊上報,橫州知府劉亞和侍郎方唐勾結貪汙的罪證。
於是方唐被抄家,株連九族。
月嬈本來正在東宮養傷疤。這日,仁懷遠不在府中,他負責貪汙案的後續之事,忙著奔走。
月嬈正囑托春桃幫她上藥時,誰知管家派婢子傳話:“皇後娘娘召姑娘入宮回話。”
月嬈和春桃麵麵相覷,不知發生了什麼。
月嬈跟隨季嬤嬤入了椒房殿。
任懷安站在長廊上,瞧著她們輾轉在鬆石小道上,當轉過頭來時,任懷安瞧清了月嬈那張臉。
綠葉掩映間,背影不見了。
季嬤嬤?
她帶的那人是誰?
怎從未見過?
任懷安吩咐旁邊的禾彥道:“你去椒房殿問下情況。”
片刻之間,禾彥去而複返:“她是太子殿下身邊的近侍,月嬈,娘娘召她回話。”
月嬈。
他聽過這個名字,也知道這個人。
皇兄養她在身邊,常帶她出席一些宴會,露了臉。這是一個無名之卒,但這些風言風語傳出來,他到底也是明白的。
憑他的了解,皇兄不會任由女子近他身側。
他對月嬈,必然懷有另一份不可言說的心思。這份心思和太子這個身份之間,他有了取舍,但也隻是主次問題,而不是放棄。
“太子最近忙於貪汙一案,你去大理寺通知他。”
禾彥領命告退。
任懷安隻在這裡等著,這是通往椒房殿的必經之路。他不欲親身攪和入這件事中,一麵是母後,一麵是皇兄,牽扯其間,他總歸會為難。
不過一會兒,他便瞧見仁懷遠匆匆的步伐。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仁懷遠如此著急。
他隻站在原地。
椒房殿之中,仁懷遠方入內,季嬤嬤一瞧見他,立時上來阻攔:“殿下,娘娘有事在忙,此時不便見人。”
仁懷遠目光沉沉地看著她:“季嬤嬤,我不欲對你動手。這些明白話我不多說,你我心知肚明。究竟是不便見人,還是不便見我?”
季嬤嬤沉默。
“滾!”
季嬤嬤愣住,她還從未見過仁懷遠發脾氣。她這怔愣間,仁懷遠已經越過她,直入殿內。
“殿下!不可以進去!”
季嬤嬤嚷了幾聲,殿內也聽得見。許雅婷還未回神時,便見仁懷遠逆著光,站在椒房殿門口。
她坐在軟椅上,直直和仁懷遠對視,他眼中盛滿怒火,陰沉沉的。
火光迸濺。
季嬤嬤跪下致歉:“娘娘恕罪,奴婢實在攔不住殿下。”
月嬈彼時正跪在地上,她聽見了這一切發生的過程。她背對著仁懷遠,沒能看清他的神色,卻聽見他用冷冷的聲音、反抗的語氣道:
“母後,她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