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掉轉馬頭,冷眼俯視來者,眸中殺意迸濺。她抽出軟劍,架在對方脖子上:“你如果不想活,我不介意幫你一把!”
來者是一名年輕男性,模樣俊美,麻衣在身,略顯邋遢,神色慌慌張張,像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一樣。冰涼的觸感通過皮膚傳給他的大腦,他苦澀一笑,著急道:“姑娘!在下也是逼不得已啊。若非遇了無法解決的麻煩事,我那裡敢隨意招惹。”
“我遇上了一群匪徒,他們想要搶劫我的錢財,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對方刀劍在手,人多勢眾,我什麼都沒有,能有什麼法子對抗他們。若非遇見了姑娘,我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他說得淒淒切切,眼淚都擠掉了兩行;頻繁回頭望,做出害怕的樣子來。
月嬈蹙眉,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的確追來了一群人。刀劍在手,眼神凶狠。
男子害怕地躲在馬匹身後,不知不覺間揪住月嬈的裙擺。
月嬈坐在馬背上,俯視一切。她隻看了一眼男子,視線劃過對方揪著她裙擺的手,沒說什麼,最後又落在匪徒身上。
“姑娘!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呀……”男子扯了扯她的裙擺,楚楚可憐樣,“你彆看我穿著這麻布!我可有錢了!你要是救了我,等我回了長安,一定高價酬謝你!”
匪徒一聽這話,以色迷迷的目光掃過月嬈的臉和身材,以下流的語氣調侃道:“姑娘!我勸你最好不要當老好人!彆看你是大美人,要知道,我們這一群糙老爺們,可不會憐香惜玉哦……”
“哈哈——”
左右皆調笑。
“你們是這一帶的山匪?”月嬈問。
“是!行不更名,做不改姓!”匪徒們拍了拍胸脯,哈哈大笑,“怕了吧?”
月嬈冷笑,她直接一躍下馬,揮劍斬亂麻。
混戰開始。
月嬈動作快、準、狠,直擊命門,儘數斬殺對方於劍下。
殘血飛濺,橫屍遍野。
“加油!”
“加油!”
男子在一旁搖手助威,呐喊。
月嬈拿繡帕擦了劍,血腥味在鼻息之間盤桓,她微蹙眉。
月嬈本意隻打算殺匪徒,然後直接走人,誰知男子非要賠笑,糾纏著她不放,嘰嘰喳喳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月嬈不答。
男子又攔了月嬈上馬的動作:“姑娘,在下姓喬,單名一個盛,字耀,榮耀的耀。”
月嬈怔愣在原地。
喬耀——
她殘存的耐心在聽到這個名字時,忽然多了一分。
喬盛注意到月嬈的異樣,目光瞥過她左手背上的傷疤,最後落在她的臉上。
月嬈回神,她看著喬盛,思緒又飛走了。她後來打聽娘親和喬耀的下落時,什麼消息都沒有。
她不知道娘親和阿耀去了哪兒,不知道他們現在如何。如果阿耀還活著,現在也該這麼大了吧?
她越看,越覺得眼前的人很麵熟。她注意到喬盛的視線劃過她左手背上的傷疤,她不自覺摸了摸傷疤,喬盛掩飾般笑笑,遲疑的語氣:“姑娘這傷疤……”
月嬈這下是徹底清醒了。當初他們分彆時,她劃了左手,以這道傷疤為症,阿耀若是看出這道傷疤,必然會認出她來;阿耀會有不認她的理由嗎?
她不知道。
“你是長安人?”
喬盛答:“自然。”
“你今年多大了?”月嬈聲音柔了些,她又補充了一句,“若是不能說,不必回答。”
“十七。”
十七啊……
月嬈心中失落,七年過去,阿耀也隻十五而已。
她翻身上馬,打算忽視喬盛,一走了之,誰知喬盛又擋在了馬兒前。
月嬈冷眼道:“你又想做什麼?我不是在救你,沒有救命恩人之說。即使有,我現在宣告,我不需要你的答謝,可以起開了嗎?”
“那怎麼行?”喬盛道,“姑娘即使是順勢之行,在我看來,也是莫大的恩德。既然姑娘不想要酬謝,那便當欠著這個恩情。我在長安淩煙湖旁的客樓滿月樓,姑娘若需要幫助,或者其他要求,儘可來找我。”
“萬事皆可喲。”喬盛笑道,讓了路。
月嬈疾馳而去。
喬盛看著月嬈紅衣獵獵的背影,他在看到月嬈的那一刻就認出來她了。在台州的茶樓裡,他看到過月嬈,自然注意到這道傷疤。
若非他有要事不能走,必然會死皮賴臉跟上去,和她一起入長安。
這可是天大的機遇。不過她好像很是排斥他的接觸,這可怎麼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