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翻新食堂，所以午飯是在教室吃的。學校在外購買，統一免費提供，味道自然不算多好，除了是熱的沒彆的優點，多數人吃不了多少就丟了，反正宿舍有零食，也不會挨餓。

但楚陽吃得很急，半生不熟的米飯混著沒幾個菜葉的鹹湯，吃得乾乾淨淨。

旁邊盤子裡還剩了小半盤米飯的洛硯舟看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問：“你很餓嗎？”

楚陽非常坦誠：“嗯！而且不吃完很浪費的。”看了看洛硯舟剩下的飯，問，“你還要嗎？”

洛硯舟有些猶豫：“你…要吃？”

“如果你不要了的話。”

洛硯舟半信半疑地把餐盒往楚陽那邊推了推，楚陽沒半點兒遲疑，接過來把飯扒得乾乾淨淨，順道把餐盒收拾了。

洛硯舟依舊有些懷疑人生，但又不知道該發出什麼樣的疑問，生平第一次傻愣愣地盯著一個人看了好幾分鐘。

楚陽站在桌邊，看了看陸陸續續往外走的人，道：“你們午休是要回宿舍的對吧，你現在走嗎？我想先把椅子往裡挪挪，要不可能其他人不太好出去。”

洛硯舟站起來從那邊繞出去了，回頭卻看見楚陽把椅子挪到裡麵後又坐下了。

“你不回去嗎？”

“額…”楚陽有些慌亂地抽了本書，低下頭裝作看書的樣子，“我等一會兒才走呢，你先走吧，不用等我，再見！”

洛硯舟麵無表情，語氣依舊帶著濃濃的嘲諷：“誰等你了？學你的吧。”

楚陽聳聳肩，洛硯舟走之後才敢拿出自己的小本子來，狡黠地笑了笑，把新同桌寫在了第一頁：同桌，洛硯舟，人好，但脾氣不好。

然後，還在這行字旁邊畫了一個冷著臉卻叉腰仰頭的火柴人，火柴人上方飄起一個小氣泡，裡麵寫著：“誰等你了？學你的吧。”

做完這一切，楚陽才滿足地收起本子，趴在桌子上睡覺。

洛硯舟通常下午都是第一個來，今天卻意料之外地發現有個比自己還早的。

楚陽還沒醒，朦朧中感覺有人拍了自己好幾下，才揉揉眼睛，從桌上爬起來就看見洛硯舟站在自己身邊。

楚陽一激靈，眼中劃過一絲慌張。

洛硯舟沒注意，隻道：“讓我進去。”

楚陽起身讓了道，垂著頭一言不發。

“來得挺早，你午休沒結束就起來了？”

楚陽一愣，胡亂點了點頭：“嗯，本來就不太困，醒了一次就睡不著了，又躺了會兒看快到點兒了，就起來了。”

洛硯舟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楚陽上午在班裡打好了人際關係，下午就所在座位上不怎麼動了。彆人叫他，他就笑嘻嘻地應一聲，順著話題把一群人串起來嘮嗑，然後自己偷偷退出戰場，瘋狂地卷。

洛硯舟眼睜睜地看著楚陽用一個下午的課間偷偷背了一篇《過秦論》，吃飯的時候彆人就著沒聊完的話題聊，他什麼都沒聽的人居然還能很流利地接上人家的話。

實在不知道了就聽彆人說完，然後：啊，對啊，為什麼我沒想到，你這話好有意思……

諸如此類，楚陽一邊卷一邊跟同學的關係進行升華。

洛硯舟忍不住道：“你損不損？”

“啊？”楚陽莫名，“你為什麼會這麼問？這不明白著嘛，當然損啊！”

他如此坦率，倒叫洛硯舟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要悄悄奪筍，然後驚豔他們所有人！”說著，楚陽點點頭，似乎是非常滿意自己這個說法，“對，沒錯！卷死他們所有人！”

洛硯舟語塞，半晌，朝他豎了個大拇指：“坦誠。”他其實更想說，不用奪了，自己作為唯一的知情人士已經被狠狠驚豔了。

“那是，坦誠是永遠的必殺技！”楚陽瞟了眼聊得熱火朝天的同學們，又看了看一整天除他以外幾乎沒跟任何人社交的洛硯舟，小心翼翼地開始試探，“洛硯舟，為什麼你不跟他們一起聊天呢？”

聞言，洛硯舟放下書，靠在椅背上抱著胳膊凝視楚陽。

楚陽從洛硯舟的目光中感到一絲涼意，立刻挺直腰板訕笑道：“我就問問，不乾什麼，滿足一下好奇心而已……”

洛硯舟心裡“嗬嗬”兩聲，心道：“不乾什麼……我信你個鬼！”

然而，洛硯舟想歸想，表麵依舊嚴肅臉：“他們不怎麼跟我玩，也不知道聊什麼。”

“啊，你被孤立了？為什麼？”

“不知道，上一次有人找我聊天，還是在剛分班沒多久的時候，聊不了兩句就都不說話了，後來也沒什麼人跟我聊了……你那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