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下了很大決心才問出這句話，話出口後他感覺輕鬆了許多。

惡意欺瞞真是一件很受折磨的事，他想。

餘醫生教他不要急著煩惱，去麵對去想解決的辦法，用在這種事上也是很有用的。

他終於能坦然麵對老師的關心，“對不起，現在才說，會給您添麻煩嗎？”

帶隊老師默然。

半晌，程之不安地抬頭瞥了一眼，卻看到對方嘴角的笑意。

老師朝他擠擠眼，有種惡作劇得手的得意，伸手拍了拍程之肩膀，語氣輕快道：“當然沒有任何問題，你安心學習。”

如果這樣的孩子都不能得到優待，那這場慈善的意義在哪裡呢？

“不過——”

程之來不及高興便聽到這兩個字，緊張地咽了下口水。

“你的光腦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響，真的不看看嗎？”老師笑笑，揮手走向門邊，“我去看看你的同學們有沒有搗蛋。”

門“哢噠”一聲輕響，一瞬間擠進來的喧鬨就又被擋了回去。

程之的心也隨之平靜。

他打開光腦，67個未讀消息，都是阿圓的。

從“上星航了吧！開不開心！”到“你不是又遇到險情了吧？”再到幾分鐘一句“人呢？”穿插著沒被接聽的視頻邀請，最後是剛剛發的“5分鐘，我要報警了。”

程之一看消息顯示四分鐘前，手忙腳亂地打字：“不要報警，我沒事！”

還沒來得及發出，屏幕上就彈出視頻邀請。

程之深吸口氣，按下接通。

阿圓沒有說話，目光警惕地掃視著程之周圍環境。

程之很不好意思，“對不起。”

見他臉色蒼白，阿圓眉頭仍然緊皺，“發生什麼了？”

“我的病加重了，”程之沒有隱瞞，他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也不太好，“剛剛跟老師說了下。”

“······”

阿圓有些無語：“前兩天還說不嚴重了，你們福利院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沒有吧？”

“那你這兩天去了什麼特殊的地方，吃了特彆的東西？”

這個程之很肯定：“沒有。”

“那就是咯，”阿圓摩挲著自己圓圓的下巴，“不然怎麼在醫院幾個月都好好的，回去兩天就加重了。”

程之搖頭，“在醫院也有過的。”

“那也沒有這麼嚴重吧？”

“嗯。”程之點點頭。

“所以你們福利院一定有問題，”阿圓肯定道，“不要小瞧一位斥候的實力！”

程之忍了又忍，沒忍住：“你瘦下來了嗎？”

阿圓手一僵，他恨自己怎麼就告訴程之做斥候要身形輕便，自己最近在吃大苦減肥了呢？

“哼哼，”他瞪圓了圓眼睛，語氣也惡狠狠的，不過沒什麼殺傷力就是了，“坦白從寬，這麼久沒回消息肯定不是你說的那麼簡單！”

程之成功被轉移了注意力，情緒低落下來。雖然老師說的輕鬆，但他知道這不是小事，成為機甲師的最低精神力是經過漫長時間總結出的經驗，目前沒有任何例外。

帝國這麼大，他所在的D級星都有2千萬人，據說最宜居的A級星有10億人那麼多，而A級星就有30幾個。這麼多人曆經700餘年總結出的經驗，怎麼會是他能輕易打破的？

等他精神力真的衰退到B級以下，老師再好心，自己也沒有任何辦法成為一名合格的機甲師，盤古又怎麼會繼續培養他呢？

阿圓沒想到好奇心隨口問一句，會讓程之難過到忘了掩飾。要知道認識這麼久，程之可從來都是笑著說那些發生在他身上的匪夷所思的事！

難道是對我敞開心扉了？

阿圓一邊想著一邊坐直了身體，正色道：“很嚴重嗎？影響你上學嗎？”

程之回神，笑著搖搖頭：“不影響的。”

阿圓：“······”

是我自作多情了。

阿圓不說話了，就盯著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