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岩眼中一下湧出淚水，“我是想幫你的，真的......”

“嗯，”程之點點頭，“沒用的。”

高小岩卻像被這句話打擊到了，整個人抖了一下，縮起肩膀低下頭：“你說得對，我沒用，我是個懦夫。”

聽他這麼說，程之愣了一下，想要解釋自己不是這個意思，高小岩已經轉身跑了出去。

程之想追，但眼前一陣一陣重影，剛剛和高小岩說話都是強撐著。試著追出幾步，每一步都像踩在深水中浮沉難穩，還好離牆近才沒有摔倒。他呆站半晌，爬回床上不管不顧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程之撐胳膊看了下，宿舍隻有他一個人。

他沒著急起，又躺回去老老實實構築一遍精神力屏障才去洗漱。

這個時間是大部分學生的起床時間，一路上人不少，食堂人也多。這幾天從他身邊路過的人偶爾會惡狠狠說一聲“騙子”，但今天他身邊沒挨近任何一個人。

本來擁擠的食堂窗口呼啦一下空出來，程之怔在原地。

“快點吧瘟神！”有人不耐煩地催促。

被扯著走遠的學生本還不滿，聽了解釋後立刻朝程之投去異樣的目光。

程之先看了人群一眼，才去窗口拿自己的早餐，沒選擇堂食，在校內找了把長椅坐著吃了。

踩著上課鈴進班級，他的位子又被孤零零地隔開。

讓他仿佛回到了通識學校。

程之默默坐下，沒看周圍的同學，也沒看台上的老師。

也就沒見到老師皺起的眉頭。

一天的課程結束，程之拿著剛分到作業原料，知道學校的操作室不會有自己位置，回宿舍簡單收拾了洗漱用品就出了校門。

程之兼職的小店叫小李維修，老板姓李，接一些小型機甲維修和零部件打磨的工作。因為活不多所以工資不高，哪怕店裡提供住宿也沒什麼人久乾。程之長得養眼，即便性格悶了點但是做活又快又好，最主要價格還便宜，所以小李老板很喜歡他。

甚至周末恨不得讓他留宿多在店裡呆一呆，啥也不乾就坐在櫥窗前吸引顧客進來轉轉，買走一兩個小東西都是賺的。不過程之說晚上要陪朋友，從來沒答應過。

今天小李老板正無所事事地看著窗外發呆，就見程之背著個鼓鼓囊囊的包過來了。他殷勤地上前替程之開門，打趣道：“終於知道你李哥的好了？這回打算住幾天？”

他本來是開玩笑，以為程之是給彆人帶東西才背這麼個大包，誰知程之竟點點頭：“住兩天，要交住宿費嗎？”

小李一驚，語氣這麼低落，是遇到什麼事了？打架了？還沒打贏？

程之等了一會兒沒回應，心裡忐忑難道自己想錯了，老板並不是真心想讓自己在這裡住？他不由捏緊背包袋子抬起頭。

小李看到他眼裡的紅血絲，突然反應過來趕緊說：“不用不用，本來就提供住宿，”說著他還沒忘了自己的打算，“不過下班時間你得在外麵坐會，行不行？”

程之點點頭。

現在正好不是工作時間，程之把包放在儲藏室的小床上就走了出來，手裡攥著作業原料坐在小李指給他的位置發呆，呆一會再看看操作台，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小李時不時看他一眼，最後實在看不下去把他轟到操作台前，“想用就用，這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這個操作台是小李打算自己用的，他想著自己英俊的外貌專注工作的樣子一定很吸引顧客。千不該萬不該還在店裡安裝了播放器，播放器隻放在那他就一點都工作不下去。

這會兒他看著播放器裡的節目，再看看專注打磨作業絲毫不受影響的程之，琢磨著不如讓程之在外間工作好了。

他分神想這事兒，手裡的遙控器漫不經心地調著頻道，不知道哪個台漏出兩個字“陸準”，程之霍地抬起頭來，把他嚇了一跳。

小李調台的手頓住，心想這事兒還得再尋思尋思，跟著朝播放器看去，“哦，陸上將的兒子，年少有為，你偶像啊？”

程之專注盯著屏幕，下意識點點頭，又搖搖頭，看得小李一頭霧水。

播放器裡的陸準穿著軍校獨有製式的校服。

少年身姿挺拔，臉上還有沒擦去的迷彩，但遮不住他眼中的奕奕神采。

主持人講了一堆溢美之詞恭喜他奪冠，程之都沒聽進去。

陸準不說話時，程之聽不到周身任何聲音隻能看到他的人；陸準說話時，程之便視覺外也恢複了聽覺。

“是他。”程之默默地想，“和那晚聽到的聲音是一樣的。”

原來他長這樣。

原來他這樣有名。

可能是剛率隊贏得比賽，陸準語氣中帶著醫院那一晚沒有的蓬勃。

他直視鏡頭，目光堅定，程之有種他正在跟自己麵對麵說話的錯覺。

他說：“如果說奪冠有秘訣，那一定是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