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哪怕是爹爹,最多也就是罰她跪祠堂,從未有這樣疾言厲色的嗬斥,這段時間的遭遇,不安惶恐一下子全部迸發出來,她從未有感覺過這麼的無力。
“劉兄,雖然你這奴隸營平日裡極少與我們武備營接觸交涉,但是遇到戰時這武備供應可都是我一人說了算的,你可考慮清楚。”
奴隸營偏遠,從不被將軍看中,在軍營中屬於後備,幾乎不參與戰事,但是這一旦打起來,還是手裡有武器更有安全感,卡著武器供給,張力也不怕他不就範。
然而,預料之中的妥協沒有等到,劉管事眼睛一眯,也是有些被激怒了,沒有人願意一直受製於人,他也不例外。
以武器裝備來轄製他,以後他成了什麼人了,他張力的奴才嗎?
看著一旁靜默無聲的崔安寧,在此女的臉上掃過,既如此,賭一把又何妨?
“張千總這是何意,此事乃我奴隸營內部的事,就不勞煩您來指教了。”他眸中厲色一閃,冷冷的看向柳月蘭,聲音一沉,“來人,給我把當時在場之人找出來。”
柳月蘭瑟縮在張力身後,驚疑不定的看向劉管事,這劉管事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嗎,竟然敢這樣,先前搬出張郎,哪次他不是乖乖就範,現在張郎都親自來了,他竟還敢如此。
“你這是誠心與我作對了?”
“豈敢,隻是將軍向來要求遇事公正,劉某也不過秉公處理罷了,何況我奴隸營那麼多人,若是不拿出公道來,以後可如何管理?”
一時間,兩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張力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在自己女人麵前丟了麵子,他喘了一口粗氣看向劉管事,最後一甩袖子當場便出了帳篷。
看著人走出去,柳月蘭才徹底慌了神,她顫顫巍巍的開口喚道:“張郎......”
然而,張力沒有絲毫猶豫,就這麼走了出去。
劉管事也回過神來了,自以為略勝一籌,臉上露出了舒暢的笑意。
也是這個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說到底,他並沒有幫誰,不過是秉公處理而已,便是真的說到彆處,他也沒有錯,若是真的按照張力所說那樣,他才是被落下水了,一旦鬨開就是百口莫辯。
“好了,再把實情說與本管事一聽,勸你們不要混淆是非,待一會兒證人來了,若是讓我發現你們誰在攪局,彆怪我不留情麵。”
這話雖是說給兩個人聽的,但明眼人一看,就會發現劉管事的眼睛一直盯著柳月如,似乎在警告些什麼。
柳月如期期艾艾的卻未曾開口,她不確定先前做的那番行為是否足以讓她脫罪,但看著崔安寧淡然自若的神情,她一咬牙憤憤的瞪了過去。
“當時你我旁邊眾人雖離得較遠,但彼時也有幾人離得很近,保不齊便聽到了你的話語,洞穿了你的意圖,你還是儘快交代吧。”
崔安寧凝眸望去,也是希望她能夠說出實情循循善誘著開口。
不過是一個弱小的女子,依仗離去漂泊無依,她很快就慌了神,聽著這話,嘴巴一張一合,眼看著就要開口說話了。
“劉管事要的證人本千總給你帶來了。”
粗狂的聲音自帳外響起,張力大步走進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幾名崔氏旁支的女子,看著麵像有幾分熟識,似乎就是兩人爭執時離她們不遠的人。
此時她們緊緊跟在張力身後,瑟瑟縮縮的似乎在懼怕著什麼,崔安寧心下一沉,果不其然就聽到張力開口道:“把你們看到的聽到的如實稟告給劉管事。”
張力的眼神陰冷,被他視線掃過,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崔安寧想要阻止她們開口,剛上前一步就被一雙粗糙的大手攔下。
“崔姑娘急什麼,莫非怕了?”
崔安寧略過他與三人的目光對上,然而不待她說什麼就看到幾人瑟縮著移開了視線。
“稟管事,今日早晨我等領完衣物本要回帳篷,就聽到一道厲聲質問的聲音,我看到她對著她步步緊逼,說......雖出自同族,但崔小姐既然已經落到了這等地步就不要再想著以勢壓人了,恕我等無法包庇。”
一言一語都在訴說著崔安寧的無理,在她的添油加醋中,崔安寧儼然成為了一個蠻不講理教唆欺壓他人的惡人。
劉管事瞠目結舌的看著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落在崔安寧臉上的目光也越發深邃。
一個嬌柔做作的大小姐,喜歡惡意欺壓他人,借勢胡作非為,他的眉頭漸漸皺起,第一次生起了被人誆騙的惱怒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