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雖然出身一般,但做了丞相夫人數年,教養了子女長大,常年當家做主,自有一番威勢,這話一出,就讓柳月蘭一驚。
哪怕現如今她拄著木棍站著,一副身體不太好的樣子,但那渾身上下散發的氣勢就讓她不敢靠近。
待她反應過來,一股怒氣湧上心頭,“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對我大呼小叫的......”
一邊叫罵著,柳月蘭張牙舞爪的朝著這邊襲來,眼看著就要抓到去攙扶崔安寧的崔泠月,一根木棍出現在身前。
木棍飛速運動產生的破空聲極響,顧氏持著木棍冷冷的看著她,“如今管事的就在裡麵,你若再上前一步,彆怪我手中棍子不長眼,到時候我們再去找管事的評理,看看這次大庭廣眾之下到底是誰在找事。”
“你——”事情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柳月蘭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雖然不怕再找管事的,但是她也不想以身犯險啊,那木棍粗長,打在人身上肯定很疼。
這邊,崔安寧被攙扶著艱難的站起身,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她們,母親和崔泠月也她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一路上她也沒有幫襯什麼,到了這個時候,她已經招惹了事端,她們本該像那些族人一樣冷眼旁觀,不對著她落井下石都是好的了,沒想到,她們竟會為她出頭。
她的眼眶微微濕潤,此前受儘屈辱都未能讓她流淚,但到了這時,她卻覺得心裡酸酸的。
“泠月,扶著你姐姐,我們走。”顧氏一錘定音,很有幾分威嚴不可侵的風範,讓與之對峙的柳月蘭不敢輕舉妄動。
崔安寧被扶著朝著住處走去,察覺到兩人的意圖,她停住了腳步。
迎著顧氏不讚同的目光,她笑了笑,開口道:“母親,奴隸營有奴隸營的規矩,我若是去了你們的住處,其他人如何暫且不說,管事的也不會同意的。”
她已經這樣了,不能再拖累她們受人排斥,一個帳篷五個人本就擁擠,她又剛剛被罰,再怎麼看也不合適過去。
“你,你叫我什麼?”
顧氏顫抖著聲音,看著縱然受傷也依然堅持著自己的想法的大小姐,這位大小姐向來孤高自傲,又有貴不可言的身份,自入府以來就從來沒有叫過她一聲母親,如今她竟然開口了!
崔安寧頓了一下,抬起頭目光澄澈的看向她,“此前是我心胸狹隘,不願接納母親,實則母親待我極好,我不該再拘泥了。”
“好,好,你既認下我,那就要聽母親的,你如今有傷在身,做什麼都不方便,正是要人照顧的時候,可不能見外了。”
“這......”
“姐姐,你就聽娘的吧。”崔泠月也勸道,“我可不想一日往你那裡跑十幾趟,姐姐就當心疼我,給我省點事吧。”
在府中之時崔泠月最看不慣崔安寧一副誰都看不起的模樣,仗著家中勢力從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可這一路上她也看明白了,姐姐麵冷心熱,對她的求助幾乎無有不應的,說到底都是一家人,在這偏遠的軍營之中,正應該相互扶持才是。
最後,崔安寧還是拗不過她們,被帶回了她們的住處。
可巧的事與她們同住一個帳篷的竟是先前在管事那裡作證的幾人,看到她們進來,崔安寧見了正要開口,三人瑟瑟便縮縮的躲了出去。
“怎麼了?”顧氏自然沒有錯過她們之間的詭異氣氛,出聲問道。
崔安寧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了,一來也好讓母親有個防備之心,二來既然接受了母親,就不應瞞著。
“她們怎敢!”顧氏一下子就氣極了,當了數年的丞相夫人,族中那些人沒少求著她辦事,彆的不說,同出一族竟敢作證來害她的女兒,當真不是個人。
“娘——”崔泠月連忙扶著她。
顧氏被氣得恍惚了一下,連忙坐到了床上,一路上的虧損還沒補回來,她還不能有太大的動作,也要控製情緒起伏。
“母親切勿動氣,那些不過是些趨炎附勢之人,我們不予理會就是。”
顧氏沉著臉點了點頭,實則心中卻並沒有那麼輕易放下,她的眼中厲色一閃,轉瞬又恢複正常。
有崔泠月與母親的照顧,上了些不知何處找來的草藥,短短三日,她就可以下床走動了。
這天,她正扶著枝乾準備起身出去見見太陽,就看到兩個士兵闖了進來。
“都過來。”
進來的兵士拿著一個冊子,目光嚴厲的掃視過去,聲音洪亮。
崔安寧眉頭一皺,崔泠月已經快速的走到了她的身邊,顧氏同樣也是如此。
“接到舉報,三十七號帳篷內有無關人員無視奴隸營規矩肆意串住,現在點名嚴查,點到誰誰出聲。”
“崔泠月——”
崔安寧的衣袖被緊緊抓住,她神色凝重,拍了拍妹妹的手以示安撫,崔泠月這才深吸了口氣走上前兩步,“民女在。”
“顧林霜——”
屋內一共沒幾個人,很快所有人的名字便都念完了,隻留下了崔安寧一人,自始至終沒有發聲。
“你是何人?因何在此?”那士兵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上前兩步厲聲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