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安撫地用指尖點了點她的肩膀,以她們種族的方式表達安慰,奎斯艱難的用上肢拖著身體在地上爬行,來到了這個坑洞的岩壁下。因為昨晚赫羅斯的大鬨以及最後發射並傾斜的激光,岩壁上多了一道巨大而歪曲的裂痕,從底部一直延伸環繞到頂部。它大部分的寬度和深度勉強足夠一個塔克裡人通過,如果他足夠幸運,他可以通過這個爬出這個坑洞。
塔克裡女性上肢力量普遍比男性強,而男性的下肢爆發和持久性則普遍優於女性,據說這是由古時男性塔克裡負責將獵物逐入包圍圈而女性負責製服和保衛孩子的分工導致的。倒不是說奎斯對這點有什麼意見,但此時此刻,雙腿派不上用場的他確實有點希望自己當時胚胎基因分配時分到的是女性。
頭頂的聲骨吹出一聲沮喪無奈的長音,奎斯回頭看看倒在地上的宋律,咬了咬牙,將自己身上除了小腿部分的護甲都拆了下來,隻留下貼身的緊身內襯,然後把自己卡進了這條通向頂部的裂縫。
這條路並不順利,尤其是經過凹凸不平的岩石和必須擠過狹窄的部分時,他那兩條傷腿帶來的劇痛都會讓他眼前發黑,更彆提那些坡度過大又逼側的部分。有幾次他甚至發現自己似乎失去了意識幾奈秒,但好在狹窄的通道卡住了他,讓他不至於滑回原位或摔下崖壁。
然而最大的挑戰在於最後的一段,赫羅斯的激光當時沒有完全接觸到它,這導致通往頂端的最後一小段隻是一條歪扭的小縫,奎斯必須從通道裡爬出來,掛在岩壁上,利用這道縫爬上去。
咬掉手上的手套以更好地憑尖銳的爪尖獲得更多固定的塔克裡小隊長探頭瞥了一眼半天才落地的手套,下聲骨抖動著敲出一串發怵的鼓音。他又看了眼坑底石筍後縮成一小團的外星人,闔了闔眼,毅然將自己移出了岩縫。
細密的小雨讓岩石打滑,細碎的石塊在他爪下危險的崩裂,他斷裂的小腿骨沒法給他任何支撐,奎斯隻能靠著上肢的力量在岩壁上小心地挪動,任何一個失誤都會讓他直接跌落摔得粉身碎骨,可即將到極限的肌肉力量也不允許他把速度放得過慢,如果在他脫力前沒法移動到坑頂,那他也死定了。
在裂縫末端做最後的調整,奎斯用力拉起全身攀住了坑頂邊緣凸起的土塊,然而雨水的浸潤泡軟了土方結構,他的爪子又過於尖銳,以至於直接將這一塊土方從地裡扯了下來。失重和死亡的恐懼瞬間席卷了他,卻又迅速因為一隻牢牢扯住他小臂的手爪褪去。
“看在光者的屁股的份上,你就不能老實再等一下救援嗎,塔克提斯?!”破口大罵的女性塔克裡人的上聲骨對他吹出了驚怒的哨聲,但她喉部的下聲骨明顯正互相摩擦出擔憂的嗡鳴,“你是個靜默者,這麼掉下去可就完蛋了!!”
“娜塔阿茲?”被強壯的女隊員單手從崖邊提起的奎斯驚訝地看著自己的隊友,感謝光者的仁慈,後者注意到了他腿部的情況,在放置他時用上了雙手,避免對他的傷腿造成二次傷害,“你來晚了,而且沒有回應求救信號。”
“這就是你對你的救命恩人說的第一句話?!”
“……抱歉,謝謝你救了我。但是根據程序,你應該首先回應救援信號發射器……”
“因為我們根本沒有接到你的求救信號!”不耐煩地打斷了自己的隊長,娜塔阿茲沒有一點應有的尊敬,“我們迫降在這個星球後,梭巡者號嚴重受損,彆說你的求救信號收不到,我們的內部通訊係統都癱瘓了。我來這隻是因為昨天晚上這裡發出的異常光束,咱們船醫叫我早上再來看看情況。”
“該死。”頭疼地罵了一聲,奎斯很快想起了比通訊係統癱瘓的飛船更緊急的事,“這些暫且不論,娜塔阿茲,我需要你下去坑底。下麵有一個外星人……”
“哪個種族的外星人?奈希普?貝裡斯?”
“我不知道,她……”
“什麼叫你不知道……”
“光者那該死的飛船啊,你可以等我說完嗎?!她來自一個全新的種族,一個至少有二級文明的種族!我們發現了一個新文明!”
在話多的女士兵重新開口前,她沉默了至少十奈秒,這是個新記錄,甚至連她的兩個副聲部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一個……新文明?真的嗎?”
“是的!而那個文明和我們有初次接觸的外星人現在就躺在坑底!她生病了,或者受傷了,我不確定,但我確定她現在非常虛弱。我需要你跳下去,把她帶上來然後送回營地,希望我們飛船的急救艙和船醫能把她救過來!你明白嗎,娜塔阿茲?兩個文明的未來就掌握在你我手裡。”
“是-是的,我、我明白。”向來大大咧咧的女性塔克裡也在這過大的責任裡有些磕巴,但她固定伸縮勾爪和速降動作卻依舊乾脆利落,這讓奎斯稍稍鬆了口氣。但他這口氣還沒鬆完,娜塔阿茲就又從坑邊探出了頭,“確認一下,她不咬人吧?我對很多物種的唾液都嚴重過敏的,這就是為啥我找同族的人比較多,而且因為這不是多物種任務我也沒料到會在這遇到外星人,所以沒吃長效抗組胺藥。”
奎斯的下聲骨發出了一連串煩躁的鼓音:“她不咬人,她非常友好。而且,我都說了她很虛弱,而你全副武裝,就算她會咬人,也根本咬不動你的盔甲。”
“誰知道呢,萬一她看起來虛弱但其實是準備孵化成二階段,就像那部電影……”
“二等突擊兵娜塔阿茲!”
“是的、是的,抱歉,隊長,我這就下去。”
捂著額頭的塔克裡小隊長耳邊的清淨並沒有持續超過一奈分,娜塔阿茲的尖叫就在坑壁的回音放大裡衝進了他的耳道:“光者的屁股啊!!你居然給她做了標記!這才一天不到,你還斷了雙腿,你小子是怎麼做到的?!”
“彆再把光者和祂們的屁股掛在嘴邊了,娜塔阿茲,你能小聲點嗎……?!我不是因為那種原因給她做標記的,我是……啊,彆管了,你趕緊把她帶上來就是了!”
“好啦好啦!我這就上來!——她真的不咬人對吧?她有皮膚接觸性毒液嗎?”
“沒有!!”奎斯的兩個聲骨都發出了絕望的咆哮,他真的不擅長應付這個話多的突擊兵和她的兄弟,但眼下這個情況他也確實沒得選,隻能等她從坑底帶著軟綿綿星人上來,把他綁在背上,帶著他們兩個不能行動的累贅向營地趕去。
“她真的好小,”好奇地打量著被自己抱在雙臂之間的外星人,娜塔阿茲點評道,“她還有毛毛呢,但為什麼隻在一部分有?你覺得她的衣服下麵也有毛毛嗎?我喜歡摸那些有毛毛的外星人。”
“我不知道,你以為我脫了她衣服嗎?”
“我以為你已經和她乾過了呢?”
“我沒有!!”
“好吧,嘿,你確定她是‘她’嗎?從我這角度看這個外星人的話,我會覺得它更像男性。”
“你看見她胸口的哺乳袋了嗎?”
“奧諾男性胸口有三個哺乳袋呢!你這是種族性征歧視,幸好在這裡的是我,隊長,我會幫你保密的。”
“她……我……我沒有……”
“不過如果她真的是女性,”娜塔阿茲難得好心地放過了這個容易逗弄的隊長,深吸了口懷裡外星人混雜著奎斯標記液的氣味,“那就更好了。你覺得她對我們種族感性趣嗎?”
“二等突擊兵娜塔阿茲,專心在你的工作上。”
“是的,隊長,二等突擊兵娜塔阿茲正在帶著兩個傷員用奏律加速返回營地,但她確實需要一些閒聊分散高強度使用奏旋帶來的壓力。”
無奈地將額骨抵在這個貧嘴的士兵肩甲上,在對方調侃上揚的副聲骨演奏出的奏旋裡,奎斯用自己最小的聲音咕噥道:“我覺得她感性趣。”
“好耶!!!我就知道你們乾過了!!我可以下一個嗎?”
“都說了沒有!!”
“所以……這意味著我可以當她的第一個?”
“二等突擊兵娜塔阿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