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昏暗,氣氛曖昧。
喝過酒的舌尖的澀味蔓延,程逢遠垂眼含了片檸檬片在嘴裡,身後有人大步走過來,可以聽見路人小聲的驚呼。
他剛才注意到了薛鬆等人也在這裡,本不想擾亂心情,沒想到這些人主動撞過來了。
程逢遠眸光被酒意熏得氤氳,眼底卻閃過冷光。
“——好看嗎。”
意料之外的聲音響起,程逢遠一怔。
溫熱的氣息忽然拂過耳畔,程逢遠後知後覺地聞到一陣淺淡的香水味。
他握緊酒杯的手鬆了鬆,回頭看過去。
唐濟棠的黑色風衣已被他丟在了車上,此時穿著正裝,貼身的製服勾勒出他健壯高大的身形,匆匆趕來的身上還帶著屋外的寒意。
程逢遠眨了下眼睛。
唐濟棠視線落在他手邊的一堆空杯子上。
一、二、三...五。
不數了。
唐濟棠移開視線,放回自己麵前明顯還有些發蒙的程逢遠身上。
他俯下身問:“為什麼喝酒。”
程逢遠視線放空,還落在不遠處舞池裡的人群身上。
唐濟棠不留痕跡地側身擋住他的視線。
程逢遠皺了皺眉,沒發現他是故意的,伸手捏了捏有點發暈的太陽穴:“你怎麼來了?”
他剛剛嚼了一片檸檬,說話間還有清淺的香味。
唐濟棠垂眼,簡單道:“你今天複查,我去等你,你沒來。”
托上輩子的福,程逢遠聽到複查就潛意識覺得胃痛。
各種藥片在他腦中閃過,他閉了閉眼,壓下想吐的欲望,眼神也冷了些:“走開。”
唐濟棠沒動。
他抬手摁住了程逢遠支起身體的手臂,溫和的動作中顯出了幾分強勢。
程逢遠頓了頓,興味盎然地抬起頭。
他知道自己是酒意上頭了,否則不會用這種堪稱挑釁的語氣開口:“唐總?”
唐濟棠居高臨下看著他,視線沉沉帶著看不懂的情緒。
“你喝醉了。”唐濟棠道,聲音裡似乎帶著點歎息。
另一頭,薛鬆看著拉拉扯扯的兩人,罵了句臟話起身:“艸,這小子果然找了其他人。”
他身邊的狐朋狗友也跟著起身,眼裡都是看好戲的神情。
說起來這算是一個醜聞,不知道程大少時候會不會給他們意思意思呢,到時候他們也不用每天捧著薛鬆。
薛鬆給白靜去了條消息,罵罵咧咧地走過來。
唐濟棠看見程逢遠背後走來的幾人,手上力氣一鬆,沒有再壓著程逢遠。
程逢遠直起身,覺得胃裡有些難受。
唐濟棠留意到他的動作,低聲道:“我車裡有藥...”
程逢遠聽不得這個字。擺了擺手打斷他,去了洗手間。
唐濟棠抿了抿唇,臉色有些沉。
他離開後,薛鬆臉色難看地幾步過來,上下掃視了唐濟棠一遍:“你誰啊?”
唐濟棠視線在他身上一掃而過,有些不喜地皺了下眉,沒有回答。
薛鬆又盯著這人一會兒,逐漸認出這人是上一次喝酒時接走程逢遠的人。
艸!沒想到程逢遠那麼早就跟彆人搞上了!
薛鬆臉色難看,罵罵咧咧就要上前抓唐濟棠的領子:“你長不長耳朵啊?問你話呢!跟剛才那人什麼關係!”
唐濟棠後退了一步,避開他的動作,薛鬆抓空,身體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他掙紮地站直,看著麵前穿的人模狗樣的男人,心頭火氣,冷笑一聲道:“我不管你是誰,剛才那男的你最好離遠一點。”
唐濟棠沒搭理他,看了一眼表,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得不到回應,薛鬆破口大罵:“程逢遠真是賤啊,舔著我發小還要去勾搭彆的男人,難怪要被踢出——”
他聲音一下子斷在喉嚨裡。麵前男人穿著合身的西服,看起來就像是從哪個上流酒會上下來的,此時那雙大手卻鐵鉗般捏住了他的頸脖,粗暴地截斷了他的話頭。
薛鬆在掐著自己的手上抓撓了幾下,麵前扼住他喉嚨的人卻不以為意,隻關注著酒吧另一端。
程逢遠的身影從洗手間出來,避過不少人的搭訕,往這邊走來。
主動回來的青年讓唐濟棠心情好了些,他看眼前終於閉嘴了的薛鬆,鬆開了手。
他笑了笑道:“你在外麵欠了幾百萬?我已經幫你聯係債主了,他們很快就會過來。”
薛鬆眼睛瞪大,那些債主他瞞得很嚴實,就連白靜都不知道他欠了一屁股的債,就等著什麼時候讓程逢遠幫他還了。
唐濟棠的聲音輕描淡寫:“彆想著逃跑,你老家的地址我也給他們了。”
程逢遠抽了一張紙擦拭著手背,走到幾人身旁,漫不經心地掃了眼癱軟在地的薛鬆,毫不意外。他轉身問唐濟棠:“弄完了?”
唐濟棠低聲應了一聲。
程逢遠轉身找了找,擦手的紙巾被他揉作一團,扔進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