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氣化靈(三) 我唯一知道的黑蓮,是……(1 / 2)

朱雀 黃挽 3963 字 9個月前

葉歸的陣像是一道無形的枷鎖,將我束縛其中。一則凡間陣法過於簡單,我隨意釋放的神力都能將其擊潰。二來,鎖魂陣的陣眼似乎不同尋常,若我沒猜錯,他以自己作陣,才能對陣中的排列部署隨心所欲。強行破陣的反噬使他絕不可能全身而退。

而這,就是我不能插手的理由。

我不知道葉歸有沒有其他的本領,比如畫畫符咒什麼的,轉念一想,他之前說修的是佛道,如果是佛,那些什麼金鐘罩也能派上用場。

“你有把握麼?”我不知為何有些愧疚:“我幫不了你了。”

“有。”他的聲音不急不躁:“不用。”

我想讓他撤了鎖魂陣,又覺不妥,他說不用應該是可以應對的吧。

陣中突然狂風大作,形成一股颶風,從我麵前席卷而過。

速度很快,眨眼就到了葉歸跟前。我心頭一緊,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權衡著是我破陣的反噬大還是被怨靈重傷的傷勢大。

心中召喚誅顏的口訣已經念了一半,卻聽見從葉歸的方向傳來一聲“阿彌陀佛”,細密的誦經聲接踵而來,由小至大震耳欲聾,仿佛置身佛堂。金色的經文形成了一張網,將怨氣擊潰,接著“轟”的一聲,眼前豁然開朗。

怨氣潰散,白霧也隨即消失。映入眼簾的是一朵黑色蓮花!

葉歸正端坐在蓮花上,花瓣微微浮動,栩栩如生,襯得他眉心血包愈發妖豔。

我十分疑惑,雖然同無相天各位菩薩行者沒有太多交集,可也實在沒有聽說過六界佛修中有修黑蓮的。

而我唯一知道的黑蓮,是冥界地獄十九層,地心苦海的幻幽蓮。

傳說苦海是世間所有眼淚彙聚而成,為至苦之地,與天河若水有異曲同工之妙。除了鴻毛不浮,不可越之外,沾染一滴就要如同承受世間萬般苦楚。

當年蚩尤兵敗言和,攜部下下冥界,其夫人重傷身亡,腹中有一個還未足月的孩子。蚩尤保下孩子一魄,以自身為養入苦海,拚死將他放置蓮花芯後消散。

堂堂冥王尚且如此,他人更加不敢嘗試。致使幻幽蓮吸收地心靈氣,為修靈養魄的靈藥,也無人敢采摘。

可這些,會有聯係麼?我沒有答案。

葉歸雙手結印,黑蓮逐漸隱於夜色,與之一起消失的還有鎖魂陣。他緩緩起身,走向不知何時背靠桃樹,一臉戒備的趙盼兒。

“趙姑娘,好久不見。”

趙盼兒被捆仙鎖綁著,身體不自然的扭曲,白色的雙眸沒有焦點,呆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怨氣潰散,她已經沒有威脅,我將捆仙鎖召了回來:“你能看見?”

“能,隻是有些模糊。”趙盼兒轉頭看我,許是知道我們沒有惡意,不慌不忙地站起來,朝葉歸伏了伏身:“公子有些麵熟。”

葉歸往前跨了一小步,讓她看得更清楚些。

“你是?…”趙盼兒驚詫不已,愣在原地,不過一瞬便恢複平靜,苦笑著問道:“河邊那位輕生的娘子?”

葉歸點了點頭。

趙盼兒垂著眸,情緒低落,不知在想什麼,喃喃自語道:“是了,你是我見的最後一個孩子。”

葉歸微笑著,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姑娘好記性。”

趙盼兒問:“娘子如今可安好?”

葉歸答:“二十多年前便已經西逝。”

趙盼兒如夢初醒般歎息了一聲,轉而又問:“那你為何會來此?”

“受人之托。”

“誰?”趙盼兒漫不經心道:“我被父親困在此七年,倒是不知還有人記掛著我。”

“姑娘忘了。”葉歸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上麵微微泛黃。帕上繡著粉色小花,針腳歪歪扭扭,顯然不是十分熟練。帕中的銀色發絲用紅線綁著,有些毛躁,毫無生氣。

趙盼兒怔在原地,眉頭緊鎖,眼淚卻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她伸出雙手,顫抖著接了過來,如同捧著一個稀世珍寶一般小心翼翼。

“祖母…”

想來這位祖母平日待她很好,否則時隔多年,又怎會惹得她如此真情流露。

我與葉歸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直到她情緒穩定。

“我祖母可還健在?”她問得有些遲疑。

葉歸道:“她在等你回家。”

“回…家…”趙盼兒聲音有些沙啞,臉上一副難以言狀的悲慟:“可我——沒有家啊!”

我無法形容那種心情,隻覺得心口一窒。儘管與她人神有彆,也能感受到那種刻入靈魂的哀怨與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