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阿彌陀佛。”
葉歸的佛號猶如當頭棒喝,將我驚醒。我居然忘了那隻是一場夢境,反而切身實地的去感受那些並不屬於我,又或許是曾經屬於我的情緒交織。
街上依舊喧嘩,葉歸的聲音溫和,不緊不慢的同人交談著。我沒有睜眼,需要一些時間去消化那些於我而言多餘的情緒。
“近日天氣多變,染風寒的人增多,隻是今年防風因為□□病收成大幅減少,供不應求。父親走了許多藥園,都不曾拿到貨,聽說葉先生這有,我便想來問問,先生可有多餘的藥。”聽這聲音,是沈霽月。
葉歸道:“防風之於風寒確實有效,卻也不是非它不可。收成不好還是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自然該如此。”沈霽月停頓了一下,“都給我?那你呢?”
葉歸:“家中還有一些。”
“好,那就多謝葉先生了。”沈霽月問道:“先生的藥都是自己采的嗎?”
“是。”
“何處可采。”
“城外十裡芳華嶺。”
“芳華嶺?傳言那裡有吃人的猛獸,先生去采藥可要格外小心才是。”
葉歸嗯了一聲。
沈霽月喚了聲清落,接著便是一陣銀子的碰撞聲,和葉歸道的一句謝。
葉歸:“沈姑娘,藥錢給多了。”
沈霽月笑道:“今早聽葉二娘說起先生家中有喜,多的便算我隨的份子。”
“嬸娘一向喜歡玩笑,姑娘不必當真。”
“不必當真?我瞧著雲央姑娘與先生行為親……”沈霽月的聲音戛然而止,不知道是她不願說了,還是因為我突然的醒來,嚇到她了。但我敢保證,這絕對是湊巧,我絕對不是故意的。
睜眼的瞬間我就覺著有點不對,與沈霽月對視後本能的閉上了眼睛。又想到這個舉動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隻好作勢打了個哈欠,故作驚訝道:“沈姑娘怎麼在這兒?聊什麼呢?”
沈霽月倒沒說什麼,隻朝我點頭一笑,旁邊的清落卻對我怒目而視。
“我醒的不是時候?”
清落瞪著我,陰陽怪氣的諷刺道:“當然不,雲央姑娘醒得可真是時候。”
“清落,不可無禮。”沈霽月輕聲斥責。
我尷尬一笑,試探的問道:“那要不…我再睡會兒?你們…繼續?”
沈霽月低下頭,紅著臉,說了句,“雲央姑娘說笑了。”便帶著清落轉身回了濟世堂。
留我與葉歸兩人麵麵相覷。他站在我左邊,迎著風口,身形擋住了寒風,隻迎麵撲來一陣陣檀香,很好聞。
“醒了?”
“嗯。”
“你睡得很不安穩。”
我想起剛才的夢魘,有些失神,“我知道。”
葉歸開始一點一點收著攤子上的藥材,我抬頭看了看天,太陽西斜。
“你有沒有不想接受的事情,恨不得想將它們忘記的事情。”
葉歸有條不紊的繼續著手上的動作,“不想接受的事情?為何要忘記?”
“就是因為不想接受,所以才要忘記。”
“忘記就可以不去理會它所帶來的因果了嗎?”
我猶豫,“應該…不能吧!”
“既然不能,那為什麼不清醒的去麵對,而是選擇稀裡糊塗的接受?”
“大概…或許…可能…不願接受?不敢接受?不能接受?…不知道…忘了。”
葉歸停頓了一下,轉頭看我,眼神誠懇,“我雖然無法理解,但你可以有自己的選擇。”
他說“我可以有自己的選擇。”而不是試著用他的感受來與我分析他無法理解的理由。我忽然找到了一點認同感,心情也隨之回升,“回去了嗎?”
“嗯。”葉歸將背簍背上,“走吧。”
我點點頭,隨著他走了幾步,喊他,“葉歸?”然後問道:“你方才可曾念過佛號?”
“方才?未曾念過佛號。”
未曾嗎?
那我夢中的聲音…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