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夏青瀾現下已經二十四了,與莫員外家小姐說了親,明年也都該成家了。
他對夏憶玨的態度變好了很多,隻是嫡子可能天生就看不上庶子,倆人見麵時也沒有太多話說。
到了宅子,裡邊種著幾顆紅梅,豔紅的花都開得很好,修剪過。應是夏憂崇喚人剪的,他走進宅內,確實挺靜的,自己挺喜歡這種感覺。
隔間有個浴池,足夠大。
他在屋子中走著,下人在屋內燒著地龍,他在屋裡穿的單薄,啞奴端著碗粥進來了。
夏憶玨看了一眼他送來的粥,示意他放下,讓他出去。
啞奴出去了,他坐下,將蓮子粥擱在一旁。望著窗外出神,窗外正好能看見露出的一支紅梅,雪又開始下了。
他款步走向那窗旁,伸出修長纖細的手,手很白,他想接住雪。風寒未愈,加之原本就體寒,掌心冰涼,接住的雪一時間竟未融化。
他的手顫著縮了回來,隨後悶笑了一聲。到最後,他拾起了臉上的最後一絲情緒,走到桌前,皺著眉將那碗蓮子粥喝掉了。
“等會兒往浴池裡加上。”他拿出手中夏沫詩給的草藥包,遞給了門外一個下人,下人接過了便下去準備。
大雪紛飛,不知道阿姐她們現在在做甚,還有韓舟離,他?!自己為什麼會想到他。
他走到浴池,還好,味道不算難聞,讓下人退下後他便寬衣解帶。走下池中,合上眸子,喉結滾動著,不難聞是假的。
“王爺,太子殿下來了。”齊元道。
“他現下在哪?”韓舟離還坐在椅子上。
“就在外邊。”齊元道。
“快請進來啊,愣著做甚。”韓舟離有些欲言又止。
“太子他說就在外麵,不進來了。”齊元道。
“哦。”韓舟離不明白蕭喆鈺這是唱哪出,但也隻好出去迎太子了。
“舟離,今日母後召我入宮,說……說與我選了太子妃。是丞相的嫡長女,劉錫媛,婚期也都定下了,就在明年。那個,舟離,這是請柬,你會來的吧。”
說著從身後的侍衛手中拿來一張請柬遞給韓舟離,韓舟離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接住了請柬。
“為何殿下以為臣不會去。”
“昨日,是我思慮不周。舟離,你應該沒記心上吧。”蕭喆鈺怯生生的說。
韓舟離皺眉看他,大勻未來的國君,當年誌高鶩遠的太子殿下。在這個人的身上居然連一點蹤跡都尋不到了。
“見過太子殿下。”三年前韓舟離見到太子時的第一句話。
“你是?”蕭喆鈺眼睛睜得圓圓的,看著眼前的少年。少年長得極好,與自己差不多高了。穿著身墨色衣袍,挺清瘦的。
韓舟離眼睛也睜大了,這個太子與當年那位殿下竟是怎麼像,就連穿著都如那時一般無二。
“殿下?其實殿下曾有恩於我,不知殿下可還記得?嗯,雖然我覺得這對於殿下來說是件不足以掛齒的事,但於我而言,那是必須要報的救命之恩!”韓舟離對著蕭喆鈺說,有些激動,又有些緊張。
太子怔怔的看著他,顯然不明白他在講什麼。
愣了一會兒,他像是忽然想到什麼,就開口道:“嗯,原來是你啊,我記得。”
韓舟離激動萬分,他怕認錯,那時的太子殿下確實與記憶中的溫柔相差無幾,長得也很好看,就連腰間佩玉亦很眼熟。
他記得當時恩人身邊的人喚他“殿下”,可這宮中皇子並不少……好像也不算多。他便想著一個一個見過。
誰知他第一個見到的人,那個就連發飾都與幼年那時毫無出入的太子,他總覺得不會認錯了。
直到某一日,蕭喆鈺醉酒,對著韓舟離柔聲道:“我就是喜歡你啊,想要你。哥哥,求你回來吧,回到我的身邊,好不好?”
韓舟離一臉震驚,太子殿下居然是喜歡男人的?
這個想法跟了他兩年,他每每見到太子,都想著報恩,直到去年自己被封異姓王的時候,他見到了太子蕭喆鈺。
已經長開的男人確實很好看,可他還是絲毫不知如何應對,他看著蕭喆鈺,想起來他平日的種種,思緒萬千。
他嘗試接受蕭喆鈺這一點,儘管如此,蕭喆鈺還是會日日去逛花樓,找姑娘。
後來,他變得越來越懦弱,韓舟離的心一下子就死了。他回了靳南,躲著這個太子,哪知靳南紛亂平息得如此突然,皇上又要他留於宜都。
但他卻想著小時候立下的誓言,小時候那隻軟軟的,又溫暖的手握著他手。將花糕一點點喂給他吃,他覺得這個人便是他以後的所有。
“殿下,我一定傾儘一生去報答你。”那時候的韓舟離小小聲的說了一句。
現在他竟覺得可笑,蕭喆鈺真就是個扶不起來的廢物,自己的恩也不知該要如何去報了。
第二日,他在馬廄牽了匹馬,他想逃到城東宅邸中,他想清醒會兒。
策馬上街,街道旁的小販已經開始營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