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爐的包子,熱騰騰的包子嘞!”
“煎餅,三錢三個嘞!”
“……”
韓舟離要遠離這種聲音,人好多,心煩意亂。他得趕緊走,城東的宅子附近幾無人煙,確實是個好去處。
馬奔至城東,他就放緩了速度,忽的聞到了琴聲,琴聲?怎麼會有琴聲。還是在這幾無人居的城東。
他往前麵的宅子看去,琴音清雅,又仿佛能撫人心神。
他停下了馬,終於覺著自己有些冷了。他忘記了,屋內很暖,自己穿得少,沒多想就出了門。
琴聲許久未停,他爬過牆頭,見裡邊一個青衣男子端坐庭院中,撫著琴,一時心頭悸動。但他的思緒馬上回來了,他為何每次一見這人就總是渾身不自在。
院中人似是有所察覺:“誰!?”
韓舟離一驚,為何他會知道,明明自己一直沒有發出聲響。
但他跳了下去,裝作若無其事:“本王……閒來無事,特來瞧瞧你這新來的鄰裡。”
夏憶玨蹙著眉瞧他:“王爺興致不錯,訪鄰探友都是翻牆的。”
韓舟離哪還說得下去,隻得尬笑幾聲。
“進屋吧。”夏憶玨看著滿地白雪,還有眼前穿得單薄的男人,起身往裡屋走。
韓舟離聞到他身上很重的藥味,怎的一天不見,玉蘭的清香就變成了藥味啊。
屋內地龍燒得旺,韓舟離覺著有些熱。夏憶玨其實並不常待客,由他坐,讓下人上了茶就於座上不出聲。
韓舟離也沒有出聲,一直摸著自己的鼻頭。
兩人坐於屋中,屋內很靜,落針可聞。過了許久無人開口,下人端了盤點心進來,夏憶玨示意他放到客人桌上。
他便放了過去,從後廚又送了一碟來。
“按我口味做的,偏甜。”夏憶玨夾起塊桂花糕,細細咬了一口。
“不礙事,桂花糕本王也喜歡,更偏愛玄城口味。”韓舟離說著眼眸低垂,不想再多言語。
他拿起一塊,吃了一口,眼睛睜大:“玄城花糕的味道,公子也喜歡玄城的糕點?”
“嗯,隻不過年幼去玄城時會買,更多是因為我的母親愛吃。”夏憶玨的臉上難得浮現了點笑意,原來這人笑起來是這麼好看的。
韓舟離看著他,這個人有心事,且藏得深,這是韓舟離幾次見他都會想到的。
“本王不喜甜食,但這桂花糕是年幼時在玄城乞食,快要餓死玄城時,一位恩人所贈。”韓舟離說的很平靜。但恩人身上好像沒了當時那個幼童的影子,溫柔和誌向都看不見了,隻剩了怯。
也許時日久了,真的能改變一個人。
“玄城街頭流浪乞兒當真是令人心疼,天下百姓還日日憂食,可……”夏憶玨沒有說下去,聲音漸漸低沉。
是,他狼子野心。想要奪回自己的一切,他想讓天下人一日三餐皆可飽腹,他想讓亂朝綱者不得善終。
但他的身子與他的抱負終究是注定了的。
對於蕭喆鈺,他更多的是無奈。
他握緊拳,自己的母親便是死在這場大亂中。他親眼瞧見,親耳聽見了這他們的話,那是包括自己在內的計劃。
指甲陷入了手心,他指節泛白,加上風寒未愈,韓舟離看他麵上血色全無,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聽到韓舟離的聲音,夏憶玨這才緩了過來:“無礙。”
“你整張臉都白的不像話了,還說沒事。”韓舟離有些焦急,他母親臥病在床的那幾日亦是如此的,而後母親便拋下了他。
“你病了?”韓舟離問。
“老毛病了,無礙。”
韓舟離將信將疑,他害怕見到這種毫無血色的臉。但他更怕的是,即使都這樣了,還說自己沒事的人。
他有一瞬想上前去撫他的額,但最終還是沒有任何動作。
他沒有理由這樣去親近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更何況還是夏將軍之子。
韓舟離被自己突然爬上腦中的想法嚇了一跳,他想跑。
“本王……回府了。”韓舟離離開了,屋內冷冷清清的。
夏憶玨在屋子中坐了好久,思著事。
“小公子,該用午膳了。”下人進來喚他。
“嗯。”已經坐了這麼久了嗎。夏憶玨款步出門,今日無雪:“午後就不歇息了,等一下你們……”
“小玨搬到城東來了也不跟我講,還是沫詩姐姐告訴我的。”
夏憶玨轉身就走,瞧也不瞧他一眼。
“小玨怎麼又不理我了?小玨,還沒用過午膳吧。”沈允追在他身後,一直在跟夏憶玨說話,夏憶玨一句不答,自顧自的往正堂走。
“小玨,你怎麼吃的這麼……”他說著馬上捂住了嘴,眸子盯著夏憶玨。
夏憶玨會說他,他在食物這邊挑剔那就是沒事找事,他不明白夏憶玨這麼好看,怎麼人這麼冰冷,他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