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予玨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但身子還是微微顫著。他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但他開口就喚他“殿下”,看來是他救了自己。
他放下了戒心,看著眼前男人。
男人坐下來給他喂著湯藥,動作其實還嫻熟,家中應當是有孩子的。
“這是我夫人調的方子,殿下在微臣家中昏睡了近十日,當是要好生調養。”接著男人又探了蕭予玨的額,高熱依然未退。
他歎了口氣,他還是個七歲孩童,皇後卻連一個七歲孩童都不放過。
門又開了,進來了個神情較為漠然的人。
“醒了?”那人問。
“剛醒了,喂了藥。”夏憂崇回道。
“皇後心還是狠的。”蕭虔銘道。
“好在太子現下安全,王爺不至於太憂心了。”
“我每每年節壽誕都要往宜都裡走,實是不便。玨兒便托付於你了,反正你北邊要守,並非年節也不必會回來。讀書認字不能落,琴棋書畫也要學,你是武將,教他些防身術是可以的。但是一定要與林夫人守好玨兒身世,包括青瀾沫詩在內也不能提及。”
“行,那殿下的名字?”“與你同姓,喚憶玨如何?”
“好。王爺,宮中那邊就……”
“知道,隻是公主不知如何,還是先不要與她講為好。”蕭虔銘歎了口氣。
蕭妤蔓是蕭予玨的胞姐,都是先皇後所出,先皇後戚氏其人甚得皇上恩寵,為此先前幾年皇上冷落後宮眾多嬪妃。
那些妃子們日日在太後宮中哭訴,公主出生後已有妃嬪心中不滿。
太後被這些妃子吵得頭疼,便找來皇上,太後確實是喜歡皇後,但這些妃子整日吵也不是件長久的事。
而後便讓皇上同樣多去彆的嬪妃宮中,好為皇室多添點子嗣,也好讓自己清淨會兒。
之後皇上確實減少了去皇後宮中的時日,但太後卻常常移駕去皇後宮中見自己的皇孫女。
太後可喜歡這個孫女了,快要對歲時太後宴請四方,這待遇並不比皇子的差。
惹得不少妃子眼紅。
過了半年,皇宮漸漸又複往常,皇上還是常常往皇後宮中走。因為皇後又懷了龍嗣,第四個月時,皇上翻到了餘氏的牌。
餘氏喝了些酒,不知皇上今日來,有些不知所措。但酒她不常喝,現在才喝了些就頭腦發脹,不知自己在做什麼。
她生的好看,喝醉了臉微微浮現一層薄紅。蕭君弛竟有一瞬把她當成了戚雪,行了床第之事。
第二天寅時一醒,蕭君弛扶額輕歎一聲,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妃子,下一秒就閉上了眼,頭也不回的往皇後宮中趕去。
今日不用早朝,他進到皇後宮中,看見皇後還在熟睡。便躺在了她身旁。
再睡醒時已經辰時了,因為皇後有身孕,不必再去與太後請安。皇後一醒,見他在她身旁,他看著她,笑意叢生。
再後來幾日,太監對皇上道了餘妃有身孕的事,皇上一聽,臉有些黑。
但是還是去了餘妃那,叮囑她一些要注意的事,接著就與太後說了此事。
太後倒是有些欣喜。
過了幾個月,皇後誕子,太後與皇上早早立在門外,隻聞裡邊突有孩子的哭聲。
接生的姑姑抱著孩子走出來,道:“賀喜陛下,是位皇子!”
後來蕭妤蔓跟蕭予玨長大了些許,姐弟二人感情極好。蕭妤蔓經常送些甜的糕點給蕭予玨,蕭妤蔓還經常帶著蕭予玨往禦膳房跑。
蕭予玨印象最深的是那一天晚上,那是他們母後過世沒多久的時候。
“阿玨阿玨,皇姐姐餓了,陪我去後廚好不好?”蕭妤蔓向來堅強,不把一點點委屈的情緒表露於人前。
還沒等蕭予玨回答,她便過來拉著他的手:“陪姐姐吧,我們已經沒有母親了。”
她不提母後,隻因為這皇後一定會有人當,到時候這個人便會是他們的母後。
哪怕他們不想,他們的父皇也不會勉強,但還是有人會嚼新皇後或者他們姐弟二人的舌根,所以自己的母後,已經不再是會在他們麵前溫柔笑著的人了。
蕭予玨也沒有哭,他在母親的棺前已經哭過了,不會再哭一次了。
兩人走著,走到了後花園中。
“等我當上了皇後,好處定是少不了你的。”
“那臣便先謝過皇後娘娘了。”
“戚後的毒,皇上居然從未懷疑到我頭上,看來皇上對戚雪還是不夠上心的。”說完,餘氏便笑了起來。
“吱——”蕭妤蔓的腳不小心踩到了一節枯樹枝。
奇怪?宮中哪來的這東西?
“誰!”四個人都驚愕的瞪大了雙眼。
“還不出來是嗎!”餘氏有些慌了,正站起來要往這邊走來。
“皇姐你躲好,我出去。”蕭予玨攔住了要站起來的蕭妤蔓,兩個人不能都栽在餘氏手中,要留下一個人,那這個人就一定要是皇姐。
蕭妤蔓的眼眶濕潤,但她也明白了弟弟的意思,她怕,她很怕,已經沒有母親了,緣何連弟弟都保不了,沒用,自己太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