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
“嘶——”腦顱內嗡鳴,他忘了,忘了什麼?他攥著發,頭好痛。
白影,是誰?
他拍著頭,不知是誰。
“那便不要知道了!滾出去!”晏凝淵喊完坐到了地上,目光狠戾,看著眼前空曠,亦是那道他看不見的虛影,兀自走神。
睡夢中好似觸到了何物,竟是被驚醒了。
夏憶玨躺在自己身旁,韓舟離以為是錯覺,便又伸手觸上了他的手。
“怎麼還是這麼冷,小玨。”
他輕聲喚著枕邊人,卻喚不醒來。
“睡這麼沉,往後可怎麼辦?”韓舟離下意識說的話,他隻覺得奇怪。
自己近日總是如此,可他管不了這麼多了,夏憶玨的身子現下太過冰冷了。
“小玨,快醒醒,好嗎。”
晏凝淵坐在地上,周圍血紅的花一瞬變白,他竟一時沒想起來。這是白玉蘭,是他意識中最愛的花,可他為何會想不起來。
冰棺周圍也纏滿了白玉蘭,幻境變換,晏凝淵踉蹌跑到棺前。
夏憶玨周身溢著白光,晏凝淵盯著他看,看他坐起來,眼睫輕顫著。夏憶玨身上纏滿了白玉蘭,睜開眼眸看著晏凝淵,眸中泛笑。
“你怎的?”晏凝淵覺得他不似夏憶玨。
“冰棺很冷,我不喜。”夏憶玨道。
“你明明最喜歡,我也喜歡的。”
晏凝淵怔怔的說道。不敢確信。
“送他回去,讓他過完此生,如何?”
“你是誰,你憑什麼管我,這隻不過是我的一片碎魂,生死亦由不得他。”晏凝淵語氣冰涼,對方卻無動於衷。
“你為何不願讓他好好的,你知道他是活人。”
“那又如何,我早就在這副棺中睡過千百年,他不過亦是我,你心疼什麼?神官,還是?仙尊。”
“你忘了我喚何名?”
“夏憶玨”微微有些發怔,也許還帶著些失落。
“我為何識你。”
“凝淵……”
“滾出去吧,待他陽壽儘時,我還會來。”
“你該是要忘了我的,可我不願與你分離了。”聲音極輕,可晏凝淵早就忘了他喚何名,又是誰?亦不知他曾經於自己而言到底有多重。
“小玨,醒來可好?”
夏憶玨舒開了眼簾,唇瓣微微啟合,好似有許多話要和韓舟離說。隻是他太累了,他能感到自己身上究竟有多冷,韓舟離定然是要心疼的。
“小玨,不要再嚇我了,好不好。”韓舟離抱緊了他,話語有些抽泣了。
夏憶玨抬手撫了他的臉頰,笑得有些淒清了。
“天快亮了,不睡了,陪我說會兒話吧,好不好。”夏憶玨看著他,輕聲說道。
“好。”
夏憶玨身上淡淡的玉蘭花香很是好聞。
“府中若是沒熏香了,莫不是要聞不著了?”韓舟離輕聲道。
“不會的。”
“嗯?”
“衣物也用的玉蘭香,我跟你說過,我最喜的便是玉蘭,尤為白玉蘭。”夏憶玨說道。
“自是知曉,小玨最愛白蘭。”
宜都連下了幾日雨,一些民屋因為風雨太大需要修葺。蕭君弛也有些頭大了,一般這些理應由國庫承擔,隻是今年的國庫有些吃緊,加上邊櫟不得不防。
他看著那些奏折,竟是看得煩躁了。
“這麼些小事也要遞奏折,他們真的當朕這麼得閒?”
沒有人敢說話,殿中一片靜默。
“幾日雨大,竟將這顆玉蘭打成了這般。”枝上沒剩幾朵花,韓舟離走著便停下了,夏憶玨跟著他便停下來了。
“花還會長,還會開。王爺這般是作甚?”
“再開之時,便不是日前那朵了。”韓舟離輕聲道。
“若是隻眷戀那一朵,那朵花便會有私心。”二人皆是話中有話,可都互相沒有道明。
今日雨停了,韓舟離看下人在掃地上的殘瓣。自己最喜歡的那一朵已經被他養了起來,且還活著,自己最愛的人,便是如何也都要護好的。
他看向了夏憶玨,夏憶玨剛好也看了過來。
雙目互看著,瞳眸中皆是對方。
過了良久,夏憶玨先撇過眼去,道:“咳,王爺說的桂花糕,我餓了。”
“好好……現下就去,帶小玨去吃最喜歡的桂花糕。”
“嗯。”
韓舟離常讓人給他做桂花糕,糕點甜口,隻是夏憶玨每次都會掰一半給他,他不喜甜,卻會因為是夏憶玨給的而全都吃完。
“好吃嗎?”
“自是好吃,小玨給的什麼都好吃。”
“貧嘴。”
“哪有,就是好吃,喜歡吃。”韓舟離嬌聲道,輕蹭著夏憶玨的肩。
“王爺幾歲了,還這般鬨。”
“王爺才沒公子愛鬨。”
“我沒有鬨。”說完往他嘴裡塞了一整塊花糕,他就不信糕點還堵不住韓舟離的嘴。
城東前邊街市的官道年久失修,大雨連下幾日,漲起了水。日前還淹死過人,惹得當今聖上大發雷霆,喝厲官道要修好。
蕭妤蔓回了蒲淵,劉錦月與她同行。
夏青瀾六月初大婚,夏憶玨估計是回不去了,就沒多想此事了。
“小將軍大婚在即,公子不能回去,有憾嗎?”韓舟離弄著之前養起來的玉蘭,說道。
“我還沒見過人成親呢,怎會無憾。”那次的太子娶妃就像是個笑話一般。
夏憶玨折扇半掩麵,望向窗外景,玉蘭落了又生,竟是這般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