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怎的還不走?”
“又有哪裡可以去?不走了。”
韓舟離心裡暗道奇怪,卻還是走了回去。
夜中還未入眠,抬頭望月,月光打在他的麵上,看著十分柔和。
夏憶玨現下在作甚?
也在望月嗎?不對,這麼晚了,該是要睡下了才對。
“公子,藥好了,我給你送進去吧。”齊元在門外敲著門。
“彆!齊元,你有糖嗎,去拿些來,藥就放在門外。”夏憶玨屋內並無燃燭,自那日過後齊元便沒見過這間房裡亮過了。
“哦,好。”
夏憶玨巾帕濕完了,支開齊元他便開始咳了起來。
窗遮得嚴實,鼻間的血止不住,他能想到自己現下是何模樣的。
“不能,不能這樣……咳,藥,藥在哪?”
他磕磕絆絆的走出門,地上那放著一碗湯藥,他伸手端了進來。食案他沒動,齊元回來時見湯藥被夏憶玨端了進去。
抬聲便道:“公子,那這糖我也放外邊了。”
“……好,回去吧。”
齊元轉身便走了,心道這藥這麼苦嗎,公子的聲音都變小了許多。
近日這些狀況愈發嚴重了,夏憶玨夜半方才止住血。但是他累得不想動了,倒在地上睡著了,第二日齊元來的時候,見糖還在食案上放著,卻也不好吵醒公子。
便就退下了。
從開始的咳嗽,後變咳血,夏憶玨愈發消瘦下去。齊元看著他一個月來的變化,心裡亦是莫名有些緊,卻不知夏憶玨為何會瘦得如此厲害。
七月初,櫟兵對靳南,蒲淵出兵,韓舟離忙於應戰,寄回宜都的信是愈來愈少了。
“嗯……”夏憶玨睡到朦朧時方睜開眼,上方烈陽,他想要抬起手來,卻抬不起來了。
等等!自己不應睡在屋裡嗎?
這是哪兒?
整個身子都沒了知覺,眸子斜乜了一眼,血?好多。
自己這是在哪?為何會有這麼多血。
“已經不能動了?”
“早該死了,這種東西。”
“嘖嘖,多虧了仙尊啊,不然哪裡抓得到他。”三三兩兩的話入了夏憶玨的耳,隻是他依舊動不了。
沒有痛感,被烈陽曝曬也感覺不到,隻是方才仙尊二字像是直紮他的心一般,為何這般痛啊?又為何,這不是夢嗎?
“起來吧,睡久了不好。”黑衣人走到他跟前,伸出了手來。
方才像是粘在地上的手居然能動了,他一手把伸向自己的那隻手拍開,那人亦不生氣,一直擺著一張笑臉。
“你究竟是誰?”
“你病了,也不許我來看看你嗎?”他走來將夏憶玨身上那件沾血的青黑衣弄淨,夏憶玨麵上的血漬他蹙眉盯了一會兒。
這張臉,為何與那時的自己大相徑庭?
也許那時的自己太蠢了吧,他也記不清他那時是為何會在這兒,因為誰?
他隻記得是這些人,將他推向深淵,曆人間百世,到如今方才找到最後一個自己。他心有不甘,他想要這些人都去死。
“怎的又不理我,你今夕何歲啊,我告訴你,我在人間曆了近百世,每一世的我都活不過二五。把身子給我,我能讓你活久些,好嗎?”
夏憶玨不知何時坐到了一張椅上,晏凝淵抓著他的手,還是那張笑麵。
隻是笑得有些許瘮人,麵無人色。
“喚我阿淵吧,夏—憶—玨。”
夏憶玨快要閉上的眼突然睜開,晏凝淵蹙眉看著他,境中竟開滿了玉蘭,花無根,倒像是個結界。
花纏繞出一道白影,而後化成虛形。
晏凝淵緊握著拳,隨後消失得無影。
“沒事吧。”
“你……”夏憶玨抬眸望去,正是韓舟離,卻又不像韓舟離。
“回去吧,你不該留在這。”
說完便化成白瓣,消失在了夏憶玨眼前。
夏憶玨竟要伸手去抓,可最後握在手中的花瓣也都不複存在。再睜眼時,已經是韓舟離的臥房了,什麼都不剩。
手覆上了麵,帶著些粘稠物,他嘴抽笑一聲。
“活不過二五嗎?”看著手中之物,而後笑了起來。
齊元在外聽到這笑聲,有些不寒而栗。手裡捏緊了王爺寄回家中的信,等這笑聲下去了方才敲了門,夏憶玨聞聲盯著門。
漂亮的眸子帶著懼,又有些不甘。
“公子?王爺的信。”方才笑成這樣,不該沒醒啊。
“等一下,放書房去就好。”
“好。”齊元應得怔愣,站在原地,不過片刻便轉身像書房去了。
到正午也不見夏憶玨出來,齊元也當他是忘了。
日落時,才見夏憶玨出來,剛想喚他,卻又止住了。
夏憶玨今日還未進食,王爺知道了該是要數落他們了。
收好心思,便低著頭跟在夏憶玨身後。夏憶玨走著停下了,齊元還沒注意,而後直接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