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公公子,我……”
“跟來作甚。”夏憶玨轉過身來,麵色蒼白,倒叫齊元嚇了一跳。
“公子一日未用膳,我特來尋公子。”齊元說著撓了撓頭,笑得過於憨厚了些。
夏憶玨看著他,昏黃的天色映在他麵上,確實是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他也應著笑了。笑的原本柔和,卻因麵色過於蒼白而顯得詭譎。
“一會兒送來書房吧。”說完便行向書房,昏黃的燭下,閱著韓舟離的信件。戰事發的急,信中不過寥寥幾句話,卻也不忘問他一日是否顧好自己。
齊元送來了粥點,夏憶玨也喝了些。
而後修書一封,剛要封上,便覺一陣暈厥。
伏在了案上。
次日醒來時卻是在臥房中,齊元送粥點來時。見夏憶玨醒了,便自邀道:“公子昨夜睡得沉,我便將公子送回了臥房來。”
夏憶玨盯著他,可是齊元後邊好似沒話要說,讓他退下了。
而後盯著案上的早膳走了神。
“這幾日去哪了?”皇後坐在椅上,品著新上貢的茶。
蕭喆鈺滿麵無奈,草草應和幾句便是要走。
“站住,今日便與母後一同用膳吧。”皇後喚住了他,芳湘攙著她走下來,紗幔被揭開時,蕭喆鈺看到了她鬢邊些許白發,竟是低下了頭。
什麼時候,她也會是這副模樣了,她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後啊。
手方才要抬起,卻是止住了,換成了拳。
明明這是自己從小便不喜歡的人,總是高高在上,對自己不管不顧,連以往自己被宮人欺了也都是放任不管。
“母妃……母妃為何總是不多看我一眼。”
兒時他總是蜷縮在角落,也曾親耳聽她說後悔生下自己。
那時宮裡的太監宮女都可以將他當玩物一般,肆意踐踏。
宮裡沒有人會多看他一眼,母妃隻會在父皇麵前裝出對自己有多疼愛。
餘氏待他不好,他更是人人可欺。那時宮中鬨得沸沸揚揚,他不信自己的父皇母妃聽不見,卻也不曾見人向他伸出手來。
他道人心最是薄情,帝王更是如此。
日久,他們愈發沒分寸,先是菜葉雞蛋,而後就連石子都有。
他去求他母妃,可芳湘卻把他趕出了鳳樂宮,把他關在門外。
正巧蕭景安行過,將他拽道了無人處,把他打得遍體鱗傷。
“你要是敢同父皇告狀,看我下次撕不撕爛你的嘴。”蕭景安的母妃那時位分較高,平時也愛惹事,宮中除了大公主同太子,也都不畏任何姊妹兄弟。
“五皇子,我看啊,他怕是連皇上都見不著呢。”
幾人嬉笑幾聲,走時蕭景安還不忘再踹蕭喆鈺一腳。
那時他不知去和處,便躲到一個園子裡去哭了起來,卻也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不知何時,園中傳來一陣琴音,他拭好了眼淚,循聲找去。
一個身著青衣的人坐在一顆玉蘭花下的石案旁,身後跟著兩個宮女同一個太監,那個太監他見過,是父皇身邊的那個。
他躲在一旁看著,那時他真的好羨慕那個人。
那個人擁有所有的東西,而那些東西都是自己從來不敢奢求的。
他的手將葉子都抓皺了,等到他們回去時,他才從後邊走了出來。
樹上的花他摘不了,也不敢摘,隻敢撿起地上的殘花,將花握在掌心裡。
那夜他回到偏殿裡,母妃從不讓他去正殿,他也就不去了。
時日久了,他們砸向自己的東西也就不那麼痛了。忍忍便好,習慣便好了。
“喲,這不是那個被生母拋棄的廢物嗎,幾日不見,都不知向我問安了嗎,嗯?”
蕭景安一副欠收拾的模樣,蕭喆鈺握緊了拳,渾身都在顫。
但也沒理蕭景安,蕭景安哪裡受過這氣,轉身便讓人前去打他。
拿起那顆雞蛋便要砸向他。
“叫你礙我眼,看我不打死你。”
青影攔在自己麵前,用手將雞蛋接住。
蕭景安可能是見事不妙,連忙道:“太子哥哥怎的來了,沒傷著吧,都怪這小子,哥哥衣物都臟了。”
“什麼這小子,他年歲比你大,也是你的皇兄,道歉!”
蕭景安道了歉後灰溜溜的走了,那個哥哥還立在自己跟前。
“起來吧,你就是三皇子吧?”
“是,太子哥哥。”好溫柔的哥哥,那時他幾乎放下了前幾日見蕭予玨時的不甘。想要日日見到蕭予玨,與他一同,日後他當皇上,自己也要在他身旁輔佐他。
“以後這些人再欺負你,你得反抗,坐著挨打並非我大勻兒郎的作風,我的弟弟是要有血性的。”
讓他堅信了自己方才的決定。
可是他的母妃還是沒讓他如願,讓太監同自己說,與太子哥哥一塊玩,說要將哥哥推進水中他還會變好多的魚上來。
可笑的是,自己那會兒還是信了。
傻子吧。
自己得知此事之後,他母妃已經成為皇後了,一國之母。真的好可笑。
從那以後,他的母後會時不時見他一見,但他早就對那個女人死了心。不,自他記事開始的時候,從她後悔生了自己的那一刻起。
而現在,他恨極了他的母後,是她害死了他的太子哥哥。
同皇後用過膳,他便回了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