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舟離方要起身,卻被夏憶玨摁了回去。
“嗯?”
“彆走。”夏憶玨淡淡道。
入夜的風緩緩吹過,夏憶玨額前的碎發隨風動,隻是過於清瘦,韓舟離心中哽住了。坐了好久,夏憶玨也還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你過去吧,我不想起了。”
“那我陪著你,這兒一樣可以瞧到今夜的月。”韓舟離坐了起來,溫熱的掌心覆上了夏憶玨的手,不肯再鬆手。
“皇上沒見著定承王,該是……”
韓舟離站起身來,一把將他抱起,走了幾步方才將他放下。
“總要吃東西的,不能讓小玨餓著。”
禦花園內亮如白晝,各式宮燈與花燈應有儘有。
宮女跳著舞,其實韓舟離來不來也沒人會注意到吧。
“百花酥?小玨要不要嘗嘗。”韓舟離見到一碟糕點,便指了過去。
筵席各式糕點都有,卻唯獨找不著桂花糕。
“宮中百花酥過於甜了,我也適應不來。”夏憶玨看著桌上的東西,最後還是一點沒碰。
蕭喆鈺時不時將目光瞥向他二人,手中的酒在晃。
常人怎麼可能幾月不見就如此消瘦下去,就算中毒,發現後慢慢養著也不會如此。除非……
他看向上邊裝著樣子的女人,除非有人用藥催發,你說對嗎?我的好母後。
似是感到了蕭喆鈺的目光,餘後也乜了他一眼。
他側回了眸,將那酒飲儘,而後又將杯子摔到了地上。
餘後用眼瞪著他,他就當是沒瞧見。
指腹摩挲著桌沿。
指上一枚黑色扳指與他今日穿著顯然不稱,不過蕭喆鈺一下就將手收了起來,看著桌上的葡萄出神。
今夜秋高,月色正好。
宮裡熱鬨一片,每年都如此。
隻是今夜見不著太後的身影了。
“公子如今還念往昔嗎?”
“忘了才好。”清冷的聲音,明明是好聽的,卻又為何,像是帶上了刺一般。
紮得韓舟離痛。
兩人走回梅樹下,這回韓舟離沒再坐下了。
每每宮宴之時,都會有禮花。
“坐下吧。”夏憶玨聲裡還是不帶任何起伏。
韓舟離則像是聽不見一般,死死將手扣住,站在原處。
看著夏憶玨那空洞的眸,唇微微啟合,沒有聲。
“若是我……”
“公子……”過了挺久的,二人居然同時開了口。
“你說吧。”夏憶玨抬眸看著他,他聽到韓舟離聲音的時候就不想再說那句話了。是他怯了,也許是他膽子挺小的。
韓舟離愣在那兒,半天沒說出話來。
方才他隻是想叫一下夏憶玨。
“應當到時辰了,禮花一會兒便……”還沒說完,眼前的一發禮花升天,在空中炸響,很美。
以至於韓舟離都忘了問夏憶玨方才想要說什麼。
這是第二次在宮裡陪著小玨看煙火,韓舟離很少待在這些地方,許是有夏憶玨在他才待得下去罷。
“這麼好看,日後我……日後還能看到嗎?”夏憶玨站起來,靠著韓舟離。
“一定能,我要給小玨買好多,日後王府都會有。”
夏憶玨看韓舟離這般,不由得垂下了眼簾。
是啊,可我呢,日後再站在你身旁的人,還能是我嗎?
我好想,我還是有私心的。
“嗯?小玨?你怎麼了?”韓舟離的手在夏憶玨的麵前晃了晃,夏憶玨這才回過神來。
“我……沒什麼。”眼睫垂下了。
二人一同坐下。
不知過了多久,夏憶玨靠著韓舟離就睡下了。
韓舟離不願吵醒他,就將他抱了起來。
抱到馬車上,輕撫了他的額。
回到王府已經子時了。
韓舟離把人輕放榻上,再同他一塊睡下了。
夏憶玨真的輕了好多,韓舟離再是心疼,也都是無濟於事。
“跟王爺回珒城吧,王爺一刻都不想鬆開你。”
次日晨,夏憶玨緩舒開眸。
“韓舟離?”
身旁的人不知去了何處,正欲坐起身來,韓舟離就開了門。
“公子。”
一碗碎肉粥,韓舟離扶他起來。
夏憶玨沒有動,他知道韓舟離是要乾嘛。
“來,嘗嘗這粥。”
韓舟離坐於他身旁,笑意盈盈。
夏憶玨也會回他一個笑。
青衣不好好穿,滑落了肩。
韓舟離給他扯上去,見他瘦骨,心疼不已。
“留於此處,要乖乖吃飯,等王爺歸來大婚,知道了嗎?”喂了粥,韓舟離又扶他起來,幫他束發。
戰事加緊,韓舟離不得不回。
隻是夏憶玨他還是放心不下,將齊元換成程炔。
程炔比較懂得照料人。
囑咐完程炔一些事,韓舟離就上了馬,早上秋風大,韓舟離也沒讓夏憶玨送。
回到帳中,沒多歇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