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將軍。”
“少跟我套近乎,我弟弟怎麼樣。”開口語氣便衝。
韓舟離微垂眼簾,片刻後才道:“安好。”
夏青瀾方才鬆了口氣,卻也不見對韓舟離有一分好臉色。
“櫟兵如此多,為何不上報朝廷,你自己硬抗?”坐在帳中,飲著粗茶。
韓舟離歎了口氣,接著也飲了一口。
“報了,月前發覺櫟兵數不對時,已經請過好幾回援兵了,但朝廷卻久久無應。”帳外黑夜,夾著細雪。
接著幾日櫟兵靜了。
夏青瀾趕回了習城,他要問他的父親,為何要說韓舟離以櫟兵多求援是狡計。
明明習城外撤了的櫟兵都往珒城去了。
想了想還是沒打算問,在帳中小歇一會兒便回府中。
等等!
夏憶玨還在珒城!他怎麼把夏憶玨給忘了。
“算了。”
還是去瞧瞧君婷如何了。
府中一切安好,唯唯夏憂崇臉色不太好看。
“爹?”夏青瀾喚道。
“你去珒城了?”上來便問起這個來,府內還坐著四王爺。
夏青瀾聽這問題聽得一頭霧水,不就幫韓舟離砍幾個櫟兵嗎?有何不可?
“嗯,去了。”
“糊塗啊,你知道……”
“唉,責怪這做什麼,讓他去找君婷吧。”既然四王爺開了口,夏憂崇自是不好再說其他,便就放他走了。
可愈是如此,他便愈發覺著他父親有事瞞著他。
進了房門,夏青瀾換上滿臉柔意。
“君婷,我回來的遲了。”擺手撤下侍女。
莫君婷聞聲要坐起身來,夏青瀾忙扶著她。
“夫君,戰事要緊,近來要多保重才是。”瞧著那一對孩子,輕笑起來。
夏青瀾一進來便隻想著莫君婷了,全然不覺那一雙孩子就在一旁。
“龍鳳,君婷受苦啦。”
“還不曾取名,爹爹說等你回來再取。”
夏青瀾輕笑一聲。
“男兒喚念君,女兒喚念婷,所思皆君婷。”
“你啊,還是這般。”
夏青瀾輕點莫君婷的鼻頭,瞧她開心,那自己便是開心的。
孩子睡得熟,二人久未見,夏青瀾便與她說了戰況,她也愛聽。
隱了夏憶玨的事,不想讓她知曉後憂心,何事都等到滿月之後吧。
夏憶玨幾日外傷恢複得還算好,隻是舊病複發,鼻血難止。
“回宜都吧,這兒的軍醫終歸隻是療愈外傷的。”
咳咳咳咳咳咳……
“不治了……治不好,我不要吃藥。”夏憶玨又咳幾聲,帕上染了鮮血,他折起來握在掌心。
韓舟離瞧出怪異,卻沒上手去搶巾帕。
他知道那是什麼。
心一揪,竟是疼得厲害。
“回去吧,這次,算王爺求你。珒城……過於危險,王爺不想你待在這險地。”
夏憶玨緊握著帕子,不鬆手。
“程炔,留下幫你吧,我自己回去便成。”
韓舟離立馬道:“不行!”
上次的刺客他都沒抓到,夏憶玨怎能無人在身旁?
雖說他有近衛,可不過是些花拳繡腿,說到底真正能護住夏憶玨的,也沒幾個。
倒不如讓夏憶玨自己拔劍自保來的快。
“韓舟離……我可以的,你不要有事,好嗎?”夏憶玨眸子仿若摻星,很好看。
韓舟離上前抱住他。
用著有些發顫的話語。
“等我,我一定回去,與你再不相離。”
“好,我等你。”
夜風瀟瀟,枝上積雪跌落滿地。
不日便將夏憶玨送回宜都,不覺中,韓舟離已然變得絮絮叨叨。
“涼了便著多些衣,莫要赤足著地,地上寒。府上有何不夠了,讓人買。一日至少三頓不要少,記得瞧大夫,不要怕苦,吃藥能好……”說個不停,夏憶玨卻聽得認真。
“王爺保重,一定回來,我永遠等你。”
說完馬車便行了,夏憶玨不舍得放下簾子。
“放下吧,莫要著了涼。”韓舟離後邊說了一句,揮了揮手。
三月初,櫟兵直衝三邊,其中以蒲淵最為猛。
蕭妤蔓直頭迎擊。
習城百姓撤離,卻早早不見夏憂崇一家。
隻有夏青瀾還苦守於陣前,其實他並不知道夏府人遷至了何處。
“將軍,櫟兵數太多,若長期以往,恐怕要撐不住。”
夏青瀾猛錘了一下桌角。
偏偏夏憂崇還將習城一半的兵都帶走了。
他這樣做究竟是為什麼?
其實早在那封拒絕給韓舟離出兵支援的書信中,他就該想到的,這件事一直就很怪。
櫟人三地攻線,其中珒城蒲淵都是戰事膠著,偏偏他習城一點事都沒有。
可他不願意信,因為那人是他小時候便引以為傲的父親。是可以提及令人豔羨的爹爹。
怎麼可能是那樣的人,問題究竟出在哪?
又或者他一直在想的一件事,夏憶玨究竟是誰?
可是爹爹待他不算差,也怕韓舟離害了他。
“他跟先後生得很像……”這是那場宴席中聽到的話。
為什麼會像?
為什麼是那個時候抱回來的,爹爹很愛阿娘,同彆人?
他怎麼早沒想到這些。
他若是太子,若是四王爺……
麵上方才浮現的笑意轉瞬即逝,變成驚恐之色。
篡位。
怎麼可能?
不可能。
夏憂崇同蕭虔銘坐在雅亭裡,黑衣放下手中的劍。
“怎麼樣,本王子同爾等尋的住處如何?二位可滿意。”
“滿意,滿意。”蕭虔銘點頭哈腰道。
不覺中,這個人竟變了這麼多,夏憂崇怔怔的看著蕭虔銘。
“本來呢,本王子是不打算讓人打習城的。不過夏將軍的兒子卻沒讓我失望啊,折了我手下不少兵卒,還讓韓舟離給跑了。”
黑衣旋著扳指,麵具從來不拿下。
“聽說本王子的玩物挨了一刀,我得去趟宜都了。”
蕭虔銘:“!”
夏憂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