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牢獄裡。夏憶玨昏睡其中,雙手被鐵鏈鎖住,額上不停滲出血來。
“太子殿下。”獄卒恭恭敬敬。
“打開,讓我瞧瞧他。”
“這,殿下,這個人就像個瘋子。我們好不容易把他打昏了才抓到的,您進去若是被他傷到了該如何啊?”
“打昏的?”蕭喆鈺淡道。
“啊,是是是,打昏的。當時我們兄弟幾……”
“廢話這麼多,開門。”蕭喆鈺那眼神就像要吃人,獄卒不敢多說話,便開了門。
他捏起夏憶玨的下頷,瞧著那血直落。倒是沒有心疼,而是多了幾分玩味。
“你們下去吧,我同他有些恩怨。”
獄卒也知裡邊那位自己惹不起,便都退下了。
蕭喆鈺舐了下夏憶玨那血的滋味,不由輕笑。
“父皇要斷你的頭啊。你放心,我定要將你藏好,讓父皇這輩子都見不著你的。”
說完便在他唇上停了一下。
轉身就走了出去。
“今日多謝公主相助。”珒城大肆筵席,卻也都是些素菜。
“報!王爺,有人急事求見!”
那人急匆匆跑來,單膝跪地。
“什麼急事,沒看到大公主在此嗎?”韓舟離喝到。
蕭妤蔓笑笑。
“你喝多了?快讓他進來,彆是誤了什麼事。”那兵瞧了瞧韓舟離,韓舟離就差杯子扔他臉上了。
“公主讓你叫你就叫進來啊。”
“是!”
來人一襲黑衣,妥妥一個刺客。自進來時程炔便一直瞧著。
來人不是誰,正是季許。
“還有心思喝花酒,夏憶玨兩日後皇宮北門問斬,你還喝什麼酒!”
韓舟離怔了一下,懷疑自己聽錯了,可是蕭妤蔓滿麵驚色。
“你說什麼?”韓舟離站起了身。
說完不等季許再說,衣物也不換。
便衝出了營,牽上了馬。
蕭妤蔓點了幾個近衛跟著,同韓舟離一同回宜都。
次日卯時。
蕭喆鈺坐在案旁把玩著那隻貓,麵上都溢著笑。
“思予,我昨日親著他了,他不說話,是不是默許的。”
灰貓窩在他懷中,也懶得叫喚一聲。
“過來。”
這會兒喚的是木塵葉。
“主子。”
“加強城門防守,這兩日,任何人不得進,隻許出。特彆是定承王,如何都不許讓他進來。”手順著貓毛,輕聲道。
“是。”
幾人策馬趕往宜都,蕭妤蔓將自己的鬥笠給了韓舟離。
“戴上,這事你還是不要出麵好。”蕭妤蔓道。
鬥笠有紗,能遮住麵。
“何人!停下!”
蕭妤蔓拿出腰牌,守衛靠著火光想要辨。
“公主殿下,這封了城門,太子不讓開……”
“大膽,戰事要急,何人膽敢攔我!”這公主是大勻出了名的不好惹,又沒瞧見韓舟離。守城人隻得開門放行。
亥時末,蕭君弛便要歇下。
“皇上,公主急事求見。”太監匆匆入殿中。
蕭君弛怒道:“成何體統,讓她明日來。”
“公主說若是不肯見,便要在外長跪不起。”太監聲有些顫,也怕蕭君弛責罰下來。
蕭君弛久不語。
坐於龍榻上。
外頭跪著二人,韓舟離未摘下鬥笠。他拿出一方佩玉來。
“公主,此玉可證公子身份。”
蕭妤蔓接過,握在手中。
不知是否不忍,蕭君弛還是讓蕭妤蔓進了來。
“兒臣見過父皇。”
一改往日作風,見到蕭君弛立馬跪下了。
蕭君弛微微有些發怔。
“起來,何事非要現下同父皇商議,明日便不成了?”
“明日午時,東門斬首,是父皇之意。”
蕭君弛睨視著蕭妤蔓。
“你來便是為這事兒,夏憂崇之子,有何可憐?若是不除,後患無窮。”
蕭妤蔓緊捏這拳。
“如若他並非,並非夏憂崇之子,父皇可會放過他。”
蕭君弛終是眯起了眸子,蕭妤蔓從不這般低聲下氣,這是他的女兒,他最為清楚。
莫非是看上了那個混小子?
絕對不行!
見蕭君弛久不語,蕭妤蔓又開了口。
“父皇!他……是你親骨肉。是你我尋了十四年的人啊,你不能殺他。”蕭妤蔓急得眼紅腫。
“蕭妤蔓,你怎的如此任性,為了救他你竟編出如此荒唐之事,出去!”蕭君弛是真怒了,蕭予玨是他永遠都無法觸及的疤,今日卻讓蕭妤蔓給撒了鹽。
真是痛啊。
“父皇,此玉可證身,您認得。”
蕭君弛瞧了一眼,奪了過來,他至今都不會忘,這雙玉是他贈與戚雪的,蕭予玨出事那日晨,他抱起蕭予玨的時候還被其硌到了。
蕭君弛索性還瞧了一眼。
穗子上的汙臟映入眼簾。
怎麼會?
夏憶玨怎麼會是他?
蕭妤蔓跪在地,再忍不住落下淚來。
“他身有疾,受不得牢獄之災……”
這是十四年來,第一次見她哭。
“來人……快來人!”門外太監侍衛衝入殿中。
蕭君弛看著蕭妤蔓。
怔怔道:“擺駕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