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完結(2 / 2)

傾計·一 漫禾蘇夢 15859 字 10個月前

隻是戰事之時不見了蹤影,前兩日方又出現在了珒城城門處。

不讓進城,她便席地而睡。

韓舟離大軍進櫟,短短一月便血洗了整個櫟國王宮。

櫟將有降,他皆納麾下。

程齊二人不明,原隨著韓舟離而來的眾人也都不明深意。

韓舟離卻沒多往後想,最起碼他現下是櫟的王了。加上夏憶玨的那封信函。

“正是用人之際,既是要降,那便讓他們降。”韓舟離高坐在王座上,卻讓人渾身戰栗。

而大勻國君日益暴虐,若有人膽敢與自己意見不符,便當場斬殺。城中百姓日日提心吊膽,城門緊閉,逃亦是逃不出。

山間一間小茅房,垂釣者日日坐於河邊,坐上一日也不嫌煩悶。

釣上的魚若是多了,便也都放回河中。

粗布青衣,帶著鬥笠,卻有幾分似仙人。

“咳咳……”近日來頻頻如此,該來的,還是得來。

“我有事相求,晏凝淵。”

沒有回應。

晏凝淵不說話,夏憶玨似乎看到了他的虛影。

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一條河邊,微微俯身,用河水淨手,卻將整條河弄得汙臟。最後手沒洗淨。他微微收了一下,看著那隻手,像個孩童做錯了事。

思緒被帶回來,夏憶玨這回將簍子裡的魚全都倒回了河裡,下了山。

韓舟離舉兵入境。

蕭妤蔓站在他跟前,瞧著他。

那封信中,寫明是要讓韓舟離去做那個先太子,縱使蕭妤蔓百般不解,可現下卻沒想阻撓。蕭喆鈺荒政亂法幾月她都瞧在眼裡。

宜都城門外五裡駐足紮營,按兵不動。

“咳咳,幾錢?”

“三錢。”

來人瞧著病重,結了錢,便走出店門。

“做什麼賣三錢?你不知道現下戰禍,你可憐他?又能拿什麼來可憐?”婦人急得氣不打一處來,撇頭便坐在了凳上。

那大夫不出聲,就站在原處。瞧著遠去的身影。

兩方僵持不動,已過數日。有些朝臣聽聞韓舟離是先太子時,便都投身其營。除暴君,擁舊主,平民憤。

如今宜都隻有餘氏與韓舟離抗衡。

韓舟離於帳中小憩,卻聞到了一股很濃的玉蘭香。

眉微皺。

何來玉蘭香?

“舟離,怎的睡著了?”夏憶玨一襲紅袍,輕笑。

發上小辮,是他以往常給夏憶玨編的。

“這是?”可能是真睡迷糊了,不知這是何處,隻是怔怔的瞧著夏憶玨。

“你忘啦,是你說要替我梳妝,梳到一半你就睡著了。”

真的忘了?

可他明明是在帳中休憩的。

台上放著許多金簪同耳墜,各式卻皆配上了紅。

“快點吧,莫要誤了良辰。”夏憶玨坐了回去,桃花眸子微微彎。

韓舟離跟著他走了過去,低頭一瞧,自己身上竟亦是紅衣。

是夢?亦或是實?

觸上他的發。

……真的,觸得到。還是一根一根的。

“我做了個夢,好長好長,裡邊是小玨。”

夏憶玨沒說話,纖長的手挑著耳墜,停在一對金墜子上。眸中依舊是含著笑意,像是沒聽見韓舟離在說什麼。

韓舟離還沒給人梳過妝,卻梳得認真。

粉黛塗勻,銅鏡裡映出的人很是好看。韓舟離也一時分不出這究竟是不是夢了。

夏憶玨挑好簪子同耳墜拿給他,他都給夏憶玨戴上,瞧著銅鏡裡映著的人。

好真實。

“蓋頭。”

“蓋蓋頭作甚?”韓舟離有些發愣,夏憶玨牽過他的手。

“父皇母後都在等我們,就在院前。”說完便指了指外邊。

順著過去,門是緊閉著的,卻聞外邊人聲喧鬨。

夏憶玨的……父皇母後?

蓋上蓋頭,牽起他的手便開了門。

人麵皆是模糊的,韓舟離使勁眨了眨眼,唯獨瞧得清夏憶玨以外的三張麵。

蕭君弛身旁坐著一個人,韓舟離瞧清之後睜大了眸子。

是戚後。

還有……韓綺英。

瞧不清人麵之時,他便知道這是夢了。可是身旁的人卻又如此真實,他握的緊了,走到蕭君弛他們麵前。

“玨兒交由你,朕便放心了。”說完還看了戚雪一眼,戚雪笑得愈發柔和。

韓綺英牽過夏憶玨的手,亦是笑得柔和。

司儀扯著喉,高聲。

夢又如何,若是一直這般下去,他也就再也不願醒了。

夢裡黑夜,韓舟離喝了幾杯無味的酒水,進了房裡。

夏憶玨坐榻上,他走來拿起一柄玉如意挑起蓋頭來。合巹酒也都顧不上喝,將夏憶玨摁倒在榻上,再也按耐不住,夢裡夏憶玨不似久病之身。

意亂燒心,撕開他外邊一層層衣物,輕吻他的唇瓣。

隻見夏憶玨麵紅暈,神情像是求饒,又像是挑釁,濕黏的東西不知何時弄到了韓舟離手上。放下床簾,將夏憶玨抱起身來。

這種感覺,好真實。

被他咬著會痛。

……………………

夏憶玨渾身抽了一下,很輕,卻也讓韓舟離感到了。

“不舒服?還是我……”

夏憶玨俯身來親上了韓舟離的唇。

沒關係的,最後一次了,韓舟離……

二人纏綿一夜,直至次日的第一聲雞鳴。

依舊是昏暗的,燭火快要燃儘。

“換個屋子睡吧,這兒現下該是睡不了人了。”韓舟離還不想鬆手,抱著他。

他也都不想醒,他想這般陪夢中人過完這一世。

“合巹酒都還沒有喝,陪我喝了吧。”夏憶玨語氣微微發軟,是真的被欺得沒了力氣。

韓舟離幫他著上了衣,婚服早便不能穿了,拿了套青衣給夏憶玨。

自己便是一襲白袍金紋華服。

交杯合巹,入喉無味。可卻覺苦澀。

隨後夏憶玨身影愈發模糊,韓舟離微皺起眸來。

手上玉杯落了地,碎了。

“要好好的,舟離,我會一直都念你。”

韓舟離伸手去夠,卻再也夠不著了,手竟從夏憶玨的身上穿過。

“為什麼……為什麼總是這樣,就連夢裡,你都不願與我多待幾日嗎?”

夏憶玨那雙桃花眸還是同以往一般,彎彎的,很好看。

卻是再也不動,直至隨著夢裡的景色一同消失。

夢醒。身旁什麼都沒有,空帳涼席,也沒有了夢中那般玉蘭香。

“嗬……真是可笑,竟做此等夢。”

雞鳴聲起,韓舟離坐起身來。

走出帳外。

天色還未亮,卻再睡不下了。

明明那個夢這麼真,夏憶玨,你真是好狠心啊。

“給我吧,見也見了。”晏凝淵立在棺前,夏憶玨呈半透明身形。

“他是王,可我不願瞧勻亡,我要讓他替我。我喜歡他,可我卻不願讓他殉我。給他留了個孩子,我想,他會喜歡的。”

晏凝淵輕歎一聲,把他從幻境中拉了出去,從竹席中坐起。

“執念真是深,倒不如去見見他更好。”晏凝淵以往瞧見不聽話的魂都是直接蠶食掉的。唯獨這片魂,兩世來他就隻吞掉了一半,另一半他根本沒法奈何。

韓舟離今日該是心血來潮,要來攻城。

幾日鏖戰下來,韓舟離不見弱,直撞牆門,蕭妤蔓程炔李鄆等人各攻一門。

城內百姓惶恐,皆躲在家中隱蔽處。

卻聞孩子哭喊聲,捂住孩子的口,瑟微躲著。

南北雙門齊破,韓舟離的兵馬殺了進來,卻受令以不傷百姓分毫。

直衝皇宮,蕭喆鈺就坐在殿前。

斜眼乜著韓舟離。

“朕就說他是叛軍,你們瞧,先太子?”說後輕蔑的笑了起來。

韓舟離冷眼對他,那一刻仿佛有深仇大恨。

“走這麼慢,趕過去也瞧不見人了。”晏凝淵似是看戲,輕聲一句。

明明岩城離宜都這麼近,可夏憶玨還是覺著走得吃力。

方行至北城門,一咳便是一灘血。

“我快……到了,還沒有同他好好說過話……咳咳咳。”李鄆一聞動靜,轉頭便瞧見了夏憶玨。

一拍腦袋,這人他見過。

是那時珒城外為韓舟離擋過刀的。

立馬上前扶住了那人。

“你沒事吧,要不要找個大夫瞧瞧。”他這腦子,什麼時候了,哪裡還有什麼大夫。

欲要扶著他坐下,那人卻不肯。

“帶我去,去見韓舟離。”聲已經無了力。

程炔後邊殺過來,瞧見李鄆攙著個人。皺了會兒眉頭。

“李鄆,你做什麼……呢你。”程炔一瞧見夏憶玨,麵色都變了:“……夏,夏公子。”

李鄆瞧見了他,若不是瞧這個人麵色不佳,都想直接扔給程炔的了。

“來得巧了,這人不是上次你帶過珒城去的嗎?交你了。”

說完手一鬆,程炔趕忙扶住夏憶玨。若不然說李鄆這沒頭腦的。

“公子,我帶你回帳裡吧。”

“不去,你帶我去他那兒。”夏憶玨道。

程炔不語,站在那兒不肯動。

“我有話同他說,若是誤了,往後便是說不著了。”麵上沾著血,瞧著比最後一次見那會兒還要虛弱了不少。

程炔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將他帶到皇宮前,雙方已經打了起來。韓舟離手持霜明,與蕭喆鈺刀劍相向。

卻一眼認出了謫月。

“他的劍為何在你這。”說著狠厲三分。

“為什麼?他是我最喜歡的人,他的劍自然要在我手上。”

餘成安見蕭喆鈺身處弱勢,便持刀劍對上韓舟離。

韓舟離往後一退,腰間滑落一枚扳指。

蕭喆鈺眸子瞪大。

蕭妤蔓顯然也瞧見了。

她不知韓舟離帶著這東西做何,可撇了一眼蕭喆鈺的手,卻又沒見著。

“你的東西掉了,也不拾起嗎?”韓舟離趁蕭喆鈺怔神的功夫,又是一刀下去,餘成安給擋了下去。

“皇上莫要分心,這兒是戰場。”

餘成安雖脾性不好,但戰場上卻驍勇過人,這是無可置疑的。

“公子就在此處,我去幫王上。”

說完便拔起了刀。混戰中,夏憶玨拾起一把劍。

劍上血未乾。

他唇泛白,有些皸裂了。

“礙事!”韓舟離愈發凶戾,餘成安再驍勇,卻也都上了歲數,程炔李鄆便能將他耗住。

刀對準了蕭喆鈺。

木塵葉被齊元拖住脫不開身。

“你究竟是誰,往日櫟國王子與你有何乾係。”韓舟離刀逼近。

蕭喆鈺連連後退,咬牙笑出了聲。

“沒錯,我便是那個帶著麵具的,櫟國王子。真正的王子早便死了。不過也好,他就是個廢物,也配覬覦我的哥哥?”說完一腳踹在韓舟離小腹上。

“是你殺的,你忘了嗎,韓舟離。”

韓舟離哪裡知道他在說什麼,大意受了一腳卻不在意疼了。

夏憶玨卻是儘收眼底。

站不住,撐著難受的身子,步步上前。

餘成安終是撐不住,倒在了地。

“天要……亡我!”

蕭喆鈺被韓舟離反踹在地。

“啞奴對吧,不過我這會兒更想要你蕭喆鈺的命。我跪在城門前一日,儘的是對你的義。”那日,他的愛人喪命於宮中。叫他如何不恨蕭喆鈺?

蕭喆鈺坐在地上也不起來,手卻緊握著謫月。瞧著一處。

一人立於高牆,拉弓。

韓舟離往後一躍,躲掉了。

“小心!”夏憶玨察覺不對,也顧不得什麼,不知哪來的力氣。

一躍到韓舟離跟前,推了他一把。

韓舟離錯愕的看著他,謫月穿心過,又立馬被抽了出去。

“……小玨!”

恍惚中來人好像對他笑了一下,卻擋不住鮮紅溢出。他接過那人,坐在了階上。

我要走了,讓我先睡會兒。醒了,便就不到回來了。

蕭喆鈺睜大了眸子,夏憶玨背著他,原本以為是韓舟離的下屬,才沒有收手。

“哥哥……”他的手不停的顫著。手中謫月還滴著血,是……他哥哥的。

韓舟離緊緊抱住了夏憶玨。等他說話,可懷裡的人已經沒了氣息。

到最後夏憶玨也沒同他再說過一句話,好冷。

蕭妤蔓停了手,齊元同程炔也都沒再動手。

“彆打了……”

雙方都停了手,蕭喆鈺跪了下去,而後像是發了瘋一般大笑起來。

“哥哥,我來陪你。”

“不要!”蕭妤蔓嘶啞的喊了一聲。

拿起謫月抹上自己的脖,霎時血紅遍地。

世上再也沒了蕭喆鈺,公主一日失了兩個弟弟。

而韓舟離怔怔抱起夏憶玨,一步步下了階。傷處還淌著血,卻怎麼也止不住了。

“我帶你走,我們不在這了,這兒好吵啊。”

瞥見衣襟一角,像是封信。

韓舟離沒拿出來,抱了一路來,也出了宜都門。

齊元程炔二人便一直跟在他身後,就怕韓舟離會做什麼。

“程大哥,我們這是要去哪兒?”齊元小聲問道。

程炔不說話。

若是他堅持不帶夏憶玨來,他就不會……

他明白韓舟離寧願自己身死,也不願讓夏憶玨倒在他麵前。

入夜,他在軍帳中巡夜,卻被季許叫住了。

“季哥……季醫師何事。”

季許愣了一下,隨後抬眸看著程炔。

可能還是有些許不舍,卻還是咬了咬牙根。

“我要走了,來道個彆。”季許低了一下眸,隨後歎了口氣,又道:“程炔,其實我早就後悔了,是我利用了你,跟你在一塊是為了更好在他的藥裡做手腳。他原本不至孱弱成這樣。我對不住他,也對不住你。”

“你說……什麼?”程炔一時繞不過來,隻是紅了眼眶。

季許沒再說話,轉身就走。留程炔一人愣在原處。

兩日之後,玄城新府中。

韓舟離靠在棺旁,放著幾個空壇子,三兩壇子還在地上滾著,那封信他拆了下來。

落在了地上,夏憶玨的字依舊有些潦草。

“舟離,病入膏肓了,沒幾日可活了。可我還想活的,舍不得你了。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同你說上話,此信以作萬一。有好多好多話,紙張寫不下。紫笙病重,不知還撐不撐得住,日前瞧過她了,給她帶了藥。是以想讓你代勞,瑾兒乖巧,紫笙是我妹妹,替我照顧好她二人,程炔知其住處。我其實,還是好念你。可我不想這樣自私,你一輩子這麼長,也不要總念我,時日久了,該淡便就淡了。不說這麼多了,你要好好的,保重。對了,若是可以,我想在月山上長眠,那兒安靜。你若是實在念我,就帶些桂花酒來。瞧我,又說胡話了。走了,顧好自己。勻國,交給你,我放心。”

棺中那一朵白玉蘭見枯,韓舟離揀了出來。

屍身下邊白色絹花呈玉蘭狀,他身上青衣是韓舟離年前讓人製的,還未來得及送。

上邊鐫著玉蘭,綻得極好。

“明日便送你去月山,玉蘭還開花,念我了便常來夢中。我啊,是忘不得你了。”

真花存不久,韓舟離每日都折一朵來,入夜便將其拿走。這三日,他都沒怎麼闔上眸子,他還想多瞧夏憶玨,哪怕隻是一刻。

隻不過玉蘭明日就不必再折了,天明便要合上棺蓋,送往月山。酒已經喝完了,但他不打算走了。

那就陪他到天明吧,天明了,就再也見不著了。

絮絮叨叨的,說了好多。但他知道,自己沒醉。

他隻覺得這一夜過得特彆快,很多話都來不及說。好多東西都來不及與他瞧,他答應過自己,瞧遍天下景的。是他忘了,還是自己記錯了。

不記得了。

天明。瞧著人把棺蓋合上,直至釘死。

“送去月山。”

一月後,韓舟離稱帝,並勻櫟二國,依舊為勻。

國宴中,他瞧見了沈允,身旁是秋莫之。沒一會兒便拉著秋莫之的手,指著上邊煙火瞧。

還有和樂郡主蕭月盈,她瞧著韓舟離的眼神有些發怔。

前兩日見過了蕭妤蔓。

“故人都不在了,就當我早便死在了那一日。”正與韓舟離說著話,一輛馬車行來,裡邊嬌聲。

“阿蔓,該走了。”

蕭妤蔓輕笑了一下。

“走了,日後若是有緣再見吧。”雖如此說,但二人都知是無緣了。

皇城立在了珒城。

也終於是知那老嫗為何人了,他想起來了。

那是他母親的奶娘,兒時在陳府也見過的。

外邊禮花升起。秦紫笙母子二人住進了宮裡,韓舟離想著讓這孩子就隨蕭姓,日後也好做勻國太子。

原本想緩幾年再與秦紫笙說的。

可沒曾想,秦紫笙也於那一年的深秋離了世。

偌大個皇宮,少了夏憶玨,終究還是清冷的。太監抱著蕭瑾,韓舟離把他接了過來,走出殿外,看宮女忙碌著中秋賞月宴。

他想起去年夏憶玨在舊勻宮中靜處與自己一同賞月。那時他輕挽起心上人的手,與他許要相守一生的承諾。夏憶玨還是騙了自己,蕭瑾在他懷裡不哭不鬨,韓舟離看著他,淺笑了一下。

再過一年,民間傳聞有一遊醫,專帶著刀給人治病。

又有人言,若是病人不給錢就給一刀下去。

實則不然,隻是醫者遊曆時的習慣。也隻有與富人治病他才會收錢。

韓舟離每月會給母親寫信。隻是,這回多了個人,名喚——夏憶玨。

這個人在他心中刻下了烙印,恐是一輩子都再難忘了。

又是一年玉蘭花開,卻再看不到那人的笑顏。墨藍袍子立在他們身後,做事也不像以往那般不計後果了。

風吹得白瓣落下,正巧杯盞添上一瓣,四歲小兒拿起他身前的桂花糕,掰開一點點想要喂給他吃。

韓舟離看著眼前小兒竟是一時怔愣了,可他不是夏憶玨,也沒有人再是夏憶玨。

“你做到了,這麼多年我就隻念著你一人了。”

久立於此,似有琴音悠悠傳來,隻是他再也學不來這曲子了。

瞧著滿山的白瓣,他唇微微勾了起來。

離彆最易,卻也最難。不是嗎?

上卷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