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月留了下來,下人們都說小姐取的名字不合適。對於這裡的人們來說名字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叫喜鵲的侍女一張臉圓潤潤看著就有福氣,叫木槿的侍女謙瑾踏實,叫雀兒的侍女每天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叫虎子的下人長得虎頭虎腦膀大腰圓,叫賴子的下人滿臉麻子身材瘦小…………寶月這個名字雖然很好,但聽著就像是女孩名,雖然少年畏畏縮縮也的確像是個女孩,然而大家都說這許是名字不知不覺影響了他。
大丫鬟顰了顰眉對旁邊的人道:“去看看。”
不多會兒下人們從假山後揪出了兩名侍女。
大丫鬟道:“妄議主子該怎麼罰!”
兩名侍女已然嚇破了膽跪了下去請求寧天燭開恩,寧天燭是要做白月光不是要做冤大頭,大丫鬟做了這麼久的領頭人,分寸拿捏的很到位,用不著寧天燭插手。
處理了說閒話的侍女,大丫鬟替寧天燭抱不平:“小姐福澤深厚,取什麼名都是恩賜,莫要聽信他們的胡言亂語。”
寧天燭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墨塊讓一旁的少年來給自己磨墨,提了筆畫今日先生布置的作業,問道:“你覺得這個名字如何?說實話。”
少年身上換成了錦緞,頭發也油亮起來,身材也不那麼似竹竿了,她垂著頭手下的墨塊被她細細研磨暈開黑色的痕跡道:“奴喜歡。”
寧天燭仰著腦袋看了她半晌,看不出什麼隱匿的不快,於是又垂下頭去勾勒道:“那就好。”
很快一副水墨山水畫從她手中完成。
侍女們紛紛誇讚:“小姐畫的畫真是越來越好了,連先生也說他教不了多久了呢。”
寧天燭道:“先生是我師,他謙光自抑,我該向他學習。”
隨著日子見長,寧天燭竟當真不再動不動就生病,然而與之相反的是明明體質康健的寶月卻時不時就病倒。
次數多了,係統狐疑起來,隨即回去升了程序給寧天燭做了全身體檢。
寧天燭方知——在這稀奇古怪的世界裡,道士們不說虛言,說是替身,就真是“替身”。
【你現在相當於擁有了個無痛免疫buff,但是係統設定是不可能更改的,那道士從寶月身上借的命加不到你身上,還是改不了你早夭的命運。不過……有了寶月,你確實可以不再生病了。】
寧天燭捏了捏自己的小胳膊,這段時間不生病她肉都長了不少。而寶月沉默寡言,待在她身邊跟一顆不會說話的石頭沒什麼兩樣,寧天燭心理上地痛苦也減輕了很多。寶月,寶月,果真是個寶。
“我聽說明日有廟會,明日咱們一道去逛廟會去吧。”寧天燭道。
床上的寶月咳了咳唇角帶著笑道:“奴聽小姐的。”
寧天燭略有遲疑:“可是你這病?”
寶月掀了被子鞋都沒穿在地上跳了跳道:“奴其實沒什麼大病。”
寧天燭捂嘴同旁邊人輕笑道:“你瞧,我就說他肯定和我一樣悶透了,一聽到廟會就會迫不及待想出去。”
侍女們笑道:“月哥兒也太著急了些,還不快把鞋子穿上,當心著了涼,病重了就去不成了。”
原是應該叫寶哥兒,可這府裡隻能有一個寶,那就是白家夫人放在眼珠子底下疼著的小姑娘白霜。
寶月紅了臉伸手在嬉笑聲中不自在地撓了撓自己腦袋。
因著白府事務繁忙白家夫人無暇顧及隻能叮囑丫鬟們下人一定要看好小姐,若是小姐掉了一根毛,那回來便要他們好看。
臨走前白夫人給寧天燭整了整她胸前長命鎖,溫聲道:“早些回來,遇到什麼想買的儘管跟寶月說,但是切不可貪吃外麵的東西,免得害了病。”
寧天燭點了點頭輕聲細語道:“母親放心。”
白夫人對於自己的這個小女兒自然是極放心的。落水之後便病了一陣,但沒成想倒病出了慧根,格外惹人疼了些,這一年來自家的小女兒無人不誇的,隻道是天仙下凡來人間曆劫了。
她轉過頭看到緊跟著自己小女兒立著的少年,少年戴了半遮麵的麵具,因著若遊玩時離近了少不得要跟寧天燭接觸,雖然有道長保證,可萬一過了病氣就不好了。
思及此,白夫人頓了頓,也給寶月整了整衣領,道:“一定要保護好小姐知道嗎?”
寶月道:“是,奴絕不會讓小姐掉一根寒毛。”在奴隸堆裡混久了,寶月沒受過什麼正經的教育,所以什麼都學。
一旁的寧天燭眼裡露出無奈:白夫人的話她學的倒是完整。
到了廟內拜了菩薩,寧天燭跟著人群去玩了會兒,然後到了廂房歇息。
她看向額頭上全是汗的寶月道:“你去喝杯水,在家裡都不用戴麵具,出來戴什麼。”
寶月遲疑了一下在寧天燭沉靜不讚同的目光中去喝了水。
歇了一會兒,寧天燭對大丫鬟等人道:“我想要去拜訪慧能禪師,看看禪師肯不肯見我,好為母親求個平安福。”
慧能禪師是廟內的高僧,據說是從東邊來的,有大修為,然而他隻見有緣之人。
眾人自然無有不應的:“若是夫人知道定然會感念小姐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