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以眼還眼? 漢穆拉比法典……(2 / 2)

這多少讓阿萊莎有些同情被自己反複push的布魯斯,但同時她也不得不發自內心地承認,自己確實能從對方這些忠實而又痛苦的小動作中獲得很多很多的快樂。

在解讀彆人的肢體語言方麵她還是有點天賦的,而如果對象是另一個自己的話那就更擅長了。

又或許她不應該如此凶狠地當著布魯斯的麵push對方的bottom,鑒於兩人在白天還要見麵這一事實。

但是此刻在阿萊莎心中有種黑色的幽默仿佛無限複刻的致命病毒般在逐漸蔓延,某種深沉的挖苦和諷刺緩慢荼毒了她的心靈領域。

飽含深沉的惡意她開始無法克製地展開聯想,倘若就在此刻,倘若她當著布魯斯的麵殘忍殺害了曾經殺死她母父的凶手的話,哥譚的小蝙蝠會做出什麼反應。

會調轉頭來對她緊追不舍嗎?就像在過去遇到的某個宇宙般,阿萊莎甚至因此而逐漸取代了小醜在小蝙蝠心中的地位。

但這樣就不好玩了。

阿萊莎的臉上不知不覺地帶上了笑,那種發自內心仿佛充滿寬容的笑。

她當然可以因為一時的衝動而摧毀之前持續幾個月的哥譚改造計劃,當然了,作為計劃的主人她有這個權力。但與此同時也可以憑借意誌力忍耐住這誘人的衝動,蟄伏下來。

這或許就是能量守恒的意義,越是靠近目的地就越是想要將所有毀之一炬,越是抵達終點就越想要縱身一躍。

兩種情感在心中拉鋸,一個叫囂著毀滅另一個叫囂著克製。阿萊莎喜歡看她們互相爭鬥,好似永遠不會休止。

這種爭鬥有時候讓她想起蝙蝠俠和小醜之間的爭鬥。哎呀呀,很難說雙方是否是出於這樣的哲學原因而不肯放過彼此。

但在最後一刻阿萊莎停下了,理智短暫地占據了上風,多少有些遺憾。

輕輕勾了勾唇,黑發高個的女人聳肩:“我剛剛發出的那通反派發言有沒有哥譚罪犯的感覺?”

“請彆緊張,蝙蝠女士,先前隻不過是在進行角色扮演罷了,”她似乎被自己的話語逗得笑出了聲:

“反派總是死於話多,這讓我不禁想要探究這話語到底多麼充滿魅力,親自嘗試後發現真的不賴。”

“你好,蝙蝠俠,鑒於你是這方麵的專家,那這作案時被我抓得正著的罪犯就留給你好了。”

“但在這之前——”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用身體將身後的罪犯擋得結結實實,阿萊莎摸了摸下巴甚是好奇地發問:“我想谘詢你一個問題。”

或許是因為阿萊莎的語氣太過友善,又或者因為布魯斯認識她,所以後者此刻並沒有從遠處發起攻擊的打算,反而緩慢從遠處的樹影中走出來。

徑直走向阿萊莎所處的方位,黑色的披風在晚風中抖動,但她絕大多數注意力卻放在了那被隱藏的第三人身上,心中正在迫切地渴望再次確認先前看到的是否是真實。

蝙蝠俠在步步逼近,而阿萊莎卻好似毫無察覺般依舊用懶洋洋的聲音發出問詢:“妄想用個人善行來對抗係統性的失敗,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好似空氣中正默默積蓄的一觸即發緊迫感和恐懼感完全是泡影。

“我不會說我的行為是善行。”揮了下手蝙蝠俠再度發聲。

因心心念念的童年凶手可能就在眼前,大腦已經無法正常工作的布魯斯皺著眉試圖驅散心中不快的感覺,甚至開始進行不必要的辯解。

當然這辯解也不一定毫無必要,因為阿萊莎剛剛的問話恍若有某種奇怪的力量蘊含其中。此刻這股力量正緩緩平鋪覆蓋在她皮膚上方,似乎在伺機滲透進皮膚之下。

布魯斯必須要做些什麼驅散這不快,同時在她心底的角落裡有一處在暗暗感激阿萊莎的發問,好像這般就可以將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到中對話中去,暫且不需要也不必去想在場的第三人。

又或許先前那刹那隻是眼花看錯了呢?或許這隻是個有些眼熟的陌生人呢?畢竟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這麼多事情發生了。

努力將自己的情緒沉浸到當下的對話中,好似這是抵擋洶湧瘋狂大海僅剩下的浮木。

布魯斯在茫然中借著一次深呼吸勉力平複沸騰的內心世界,緩慢卻堅定地將從理智中誕生的話語艱難推出舌尖:

“與其說哥譚需要我不如說我需要哥譚,我有能力打擊罪犯也需要通過打擊罪犯來服務個人精神世界的滿足,無論是動機也好過程也罷,都和善行毫無關係。”

不錯的清醒認知,不過,還是不夠,遠遠不夠。

阿萊莎歪了下頭後繼續發問:“那麼倘若我告訴你,你這所謂的“個人需要”實際上是在製造更大的不平等呢?”

她很好奇布魯斯此刻又會做出什麼樣的回應:“不合理的製度,無論是社會製度也好還是資源分配製度也好,都是社會混亂的根本源頭。”

“而你那因需要而被驅動的小小行為,不過是在縫縫補補拚命粉飾這不合理的製度罷了,在某種程度上說你亦是不合理製度的幫凶。”

“哦?那你現在是開始反過來指責我了嗎?”麵對哥譚惡棍時總是易怒的蝙蝠俠在麵對作為市長候選人阿萊莎時同樣不可避免地分享了同樣的情緒傾向,更何況眼下這情況。

她的聲音危險地壓低了,人則停駐在三米開外用力看向月光下毫無掩飾的女人,強行克製自己的視線不偏移到其它不應該看向的方位。其它會輕易激起內心最深處情感的地方,憤怒,傷心,失落,以及源自最開初的恐懼,無措,彷徨。

“怎麼會?”舉起雙手作無害狀,阿萊莎眨了眨眼睛毫無進一步挑釁的意圖:“我以為,你是最清楚不過的,與其粉飾太平倒不如出手改變源頭。”

“重點。”從牙齒中擠出這個詞,在耐心的存儲量迅速告急的關鍵時刻布魯斯嘗試讓自己冷靜下來,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處理”麵前這個總是在她兩個身份周圍頻頻出現的未知人物這件事上。

長歎了口氣,清楚地知道布魯斯眼下已無意於和自己深入交談,阿萊莎臉上忍不住掛上了詭譎的笑。顯然相比於用道理說服彆人她更擅長的點是——

“他是你的了。”

臉上笑容擴大,如結束了表演準備謝幕的喜劇演員般黑發的市長候選人向一側平移,微微欠身,雙手平舉著獻出了身後的人。

“向你介紹,哥譚微不足道罪犯中的一個,Joe Chill。”

“......”

蝙蝠俠因為徹底僵住而無法作出回應,而阿萊莎卻開始仰頭大笑。當她惡狠狠開口時有種極為晦澀的情緒蘊含其中:“希望你能喜歡我送給你的禮物。”

很顯然,阿萊莎的危險性在今夜瘋狂飆升到遠遠超越警戒線的程度。

倘若存在某個疑似能將蝙蝠俠的身份和哥譚寶貝的身份聯係在一起的人,且對方正頻頻接觸她周圍的人,甚至對方連她的童年噩夢都知曉的話,那麼這個人是——

布魯斯心底有一小部分依舊屬於理性的自己在叫囂著衝上去按倒正在離開的阿萊莎抽她一管子血(......),但更多部分的自己......

她的視線幾乎是無法控製地死死黏連在Joe Chill身上,血色開始彙聚在那與記憶中幾近無差的臉上,逐漸遮蓋住了漂亮的蒼藍色雙眼。

深色的情緒在心中翻起軒然大浪,好似全世界的大陸都要在這瞬間被冰冷的海水所吞噬,好似唯有死亡才能終於平息這驚濤駭浪。

然而在已經轉身徑直離開的阿萊莎心中,她卻清晰地知道布魯斯是一定會放過Joe Chill的。因為布魯斯是放馬專業戶,不,不對,重來,因為她對自己的小女孩實在是太有信心了。

她是一定會放過Joe Chill的,隻是在放過的過程中會比較血腥暴力罷了,或許會打斷他的幾根肋骨,打碎他的幾顆牙齒,然後將對方扭送給哥譚的警局,僅此而已。

堅持不殺原則可能已經刻在這隻布魯斯心中了,如此堅持仿佛推翻了後就再不能回頭般,好似生活中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會在推翻的瞬間如鹽柱般轟然崩塌。

當然清楚知曉這點的阿萊莎並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樣看不起甚至鄙夷不殺原則,畢竟如果除她以外的人人都遵從這個原則,那麼最大的受益人自然是她。

你瞧,問題的關鍵就在於此。

阿萊莎無意於為了讓她人受益而犧牲迫害自己,同樣她希望布魯斯也不要這般行事。但倘若後者堅持如此行事的話,那就隻會讓阿萊莎彆無選擇。

在哥譚這座城市中,在她的城市中,她將授予布魯斯充分的自由,且絕不許任何人撼動這自由。

而對阿萊莎來說,偶爾成為善後的人亦是不錯的選擇。

黑夜中有人低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