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進來買書嗎？”

回過神來時店主已經推開門探頭看向了阿萊莎，畢竟沉默地站在雨中發呆的路人也是蠻引人注目的。

“或者說隨便看看書，躲躲雨也不錯。”

‘不用’兩個字已經抵在上顎了，但在相對純粹的好意麵前阿萊莎最終還是改變了主意：“好。”

當她低頭穿過門框時，這感覺就好像.....穿過了時空的屏障躍到了另一個世界，洗儘全身鉛華，隻剩陌生和茫然。

又仿佛人生這場遊戲突然走到了一個節點，支線結局就這般在半路中猝不及防地撞進她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惆悵。

因書店有陌生人出現，玳瑁貓抖了下全身長毛起身從桌上一躍而下，先是前爪騰空，接著是後爪和毛茸茸的尾巴尖，落地無聲，竄走亦無聲。

隻是在消失之前突然回頭看了眼，就是在那一瞥間阿萊莎發現......

它的眼睛是金色的。

細月牙般的瞳孔從上到下將金色的眼分成兩半，齒輪運作的聲音宛若幻覺般浮現。已經快要被阿萊莎遺忘的感覺突然如漲潮的海水般襲來，看似緩慢卻迅速地淹沒了所有的低地。

無法呼吸，因為無需呼吸。

周圍所有障礙物不知何時起變得鏤空，最終褪色成縱橫交錯的線條屹立在曠野之上，密密麻麻，無窮無儘。

看似古怪，但其實這視角從來都是這樣的，隻是阿萊莎平日刻意遺忘了罷了。

意識短暫占據了這隻貓的軀乾，當抬頭以它的視角看向中年人時她能看到食物正在對方胃裡發酵，剛被喝下的水流順著食管流了下來彙聚在皮囊中。

阿萊莎其實是不願意看到這些的，但卻無力阻攔。

她的思緒被凍結了。

在那短暫的片刻，或許是幾分鐘，或許幾秒鐘，甚至連一秒都不到，她被牢牢定在原地了。一同凝固的還有整個世界的時間。

漫長的，難以忍受的觀察在向四麵蔓延。

睫毛終於垂下打破了“幻象”，阿萊莎低頭，發現接觸自己指尖的書頁不知何時被黑色的汙漬暈染了大半。

仿佛吸飽了墨水的樹葉般，更多黑色的痕跡正沿著“葉脈”的方向緩慢卻穩定地爬向紙張的其它部分。

在逐漸連成片的黑斑彙聚在一起融入陰影之前她鬆開了手猛然起身。

“雨停了，你要不——”

坐在門口的店主抬頭，有些詫異地發現先前的路人已不見蹤影，而坐在門口位置的她卻沒捕捉到對方的離去。

預估和現實有些偏差，大腦自然而然地因為運算衝突而在處理debug時產生了類似“驚訝”的情緒,正如其它情緒的產生般。

大抵是先前走神沒注意到吧。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貓的主人原本想要低頭繼續閱讀麵前的文字，餘光卻捕捉到書店內不太自然的陰影區塊......

阿萊莎確實不是通過正常途經離開的。豎起領子在夜雨中快步前進，身後被激發的扭曲雷電因力量源頭離去而逐漸消散。

不過是平平世界中平平無奇的一天罷了，唯一比較離奇的是她當天晚上居然一覺睡到大天明，睡醒後甚至還消極怠工玩起了失蹤，反正都周末了就不能消停些嗎？

事實證明，不能。

胳膊支在門框上，裹在灰色的睡袍裡，睡眼惺忪的阿萊莎和門外的哥譚小甜心表演大眼瞪小眼。

因為精神怠倦而完全處於卸下戒備狀態，她慢吞吞地掃過自以為隱藏很好的數名記者，接著抬眼向布魯斯征詢：‘你在搞什麼鬼？’甚至都懶得做口型。

某女當場表演了一把不正經的家宴邀請，害得對麵的阿萊莎想吐槽又不好吐槽。終於換了身衣服在稀裡嘩啦的拍照聲中坐在了副駕駛上，加速駛離這奇怪的是非之地。

真棒，長期住宿地點這麼快就向媒體曝光了。

嗬嗬，你可真有兩下啊，小·甜·心，心眼要不要這麼小？禍水東引和我有什麼關係？

布魯斯安靜駕駛了會兒後忍不住開口：“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麵前裝作很驚訝的樣子？”

臭著臉的阿萊莎：“你覺得我這幅表情是驚訝嗎？或許本來還有點驚訝，但看到記者後就完全都不驚訝了呢，嗬嗬。”

“我也是沒有辦法，昨天傑森被綁架，而你作為同樣被綁·架的人用言語勸·說·劫·匪率先釋放了小孩，於情於理我這個人質家屬和哥譚富豪都應該正式上門道謝。”

解釋到一半後布魯斯開始咬牙切齒了：“甚至還要更加努力地支持你的選舉活動。”

阿萊莎：“你曝光了我的住處。”

驚訝的布魯斯：“什麼？你之前沒有公開。”

阿萊莎：“這是我剛買的房子，還好當初放在了彆人名下以租客入住，不然又要被競爭對手翻舊賬要求給解釋了，本來這個提前準備是為了防備其她人的，沒想到先用來防備你了嗬嗬。”

尷尬的布魯斯。

然而心情不好的阿萊莎暫時沒打算結束對話，她麵無表情地反問：“另外什麼叫作甚至還要支持我的選舉？作為你理論上的直係親屬，你支持我選舉不是理所當然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