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能記起小醜的臉，腐敗的麵部皮膚正在慢慢往下掉，森森的頭骨支棱在外麵。當她俯身對著阿萊莎說話時，難以掩藏的欣喜在跳躍的話語中暴露無遺。

鮮血正從身體裡流失，阿萊莎感覺到......

冰冷。

眩暈。

還有揮之不去的茫然。

向上望去，模糊的視線中隻能隻能看到還算熟悉的陌生人臉上由衷的喜悅。對方俯身，好似要將阿萊莎擁入懷中，但或許隻是死前的幻覺，畢竟在那時候她已經沒有辦法感受到觸覺了。

小醜張口發聲：“——”

所以不要再問說這些毫無意義的虛假話語了，畢竟當太陽在明天升起時，所有的一切都會複原，無論是這莫名所以的謊言傾訴還是看似深情的虛情假意。

而她也同樣如此。

由多個世界疊加後留下的，難以否認的相似性，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於是在此刻，就在當下，阿萊莎睜開眼睛看向瓊。

寒意漸漸順著她眼尾滲出來，遍布劃傷和汙痕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掛上了憐憫和殘忍混合在一起的古怪表情，好似從頭到尾兩人所玩的都是截然不同的遊戲。

然後她終於從瓊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真實倒影：

充滿嘲諷意味的笑容點綴在純然的殘忍與蒼白之上。

這很好，因為阿萊莎她終於——看到了真實的自己。

兩人最後的對話是：

瓊：“不不不，你不可以這樣看著我。”罕見的恐慌如烏雲掩蓋了她的臉。

而阿萊莎卻笑了：“我當然可以，而你甚至完全不了解我。”

掩藏在心中的嘲弄最終還是在此刻浮於水麵之上：“你了解我嗎？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誰。”

瓊：“我已經非常接近真相了，但是阿萊莎，你為什麼不肯給我這個機會。”

不等旁邊的人回應她就已經帶著悲戚地說道：“先前，在你決絕地多次拒絕我後，你知道我後來是如何輾轉反側飽受折磨的嗎？”

“總是忍不住思念你，總是在懷疑自己是否做錯了什麼。”

“這也是我情感中的一麵啊！這也是真實的啊！難道你我能否認嗎？”

話語很動人，但阿萊莎卻開始用傷口已經結痂的手抓著旁邊的廢鐵站了起來。

站起來，因疲倦而垂下的眼看向剛剛變成躺靠姿勢的瓊，她默不作聲。身後的建築物仿佛浴火的鳳凰般隨著火焰竄向深邃的夜空。

最終，用有彆於往日的低沉聲音，阿萊莎開口說道：“不要再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了，Joker。”

“你想尋覓的，不在我這裡。”

“事實其實相反，你應該向內尋找，而不是向外探尋。”

“如果你不想安靜地步入黑夜，那就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是為了證明自己還沒到無可救藥的地步而與我糾纏。”

“我時常不明白，”說到這裡時阿萊莎突然在黑夜中輕笑了聲，無比溫柔地感慨道：“你們啊，到底是為了什麼而這般苦苦為難自己呢？”

“又或者，這便是她人習以為常的生存方式吧。”

“畢竟我什麼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