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你之前那“不要下來”的叮囑全變成了耳邊風啊。”黑發金眼的女人笑著對略顯無奈的Alfred說道,一掃先前的認真。
假麵戴地如此迅速,倒襯地早先不過是偽裝。
如果想要脫離話題,就要將矛頭引向第三人,這是入門級的操作。阿萊莎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麼問題,同時她也不覺得自己頻頻拿布魯斯開刀有什麼問題。
總有一個人要被開刀,而那個人可以是任何人,具體是誰不要緊,目的達成了就好。
顯然,阿萊莎的目的達成了。
她施施然地起身,麵帶微笑地向前邁出一步,站在平台邊,右手扶著台麵,與不遠處的另一人遙遙相對。
阿福還坐在椅子上,這時候正巧落在了她身後。
初見並非真要掠奪,此刻守護亦非真要守護,‘你用我的家人作為製衡,我用你的家人反製衡,這不是理所當然嗎?’
或許阿萊莎真的不懂所謂人際社交到底為何,她唯一明白的,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般樸實無華的實踐
布魯斯試圖從左邊繞過阿萊莎靠近阿福,於是後者移動到了右邊,並微微調整步態進入四肢明顯被喚醒的狀態。
如此重複兩次後,在她麵前站定,布魯斯微皺起眉,開口直白地道:“你必不至於下落到這種地步。”
這是阿萊莎早已玩膩的話術,用於破壞她人的錨點,方便自己動手。
此刻熟悉的話語驟然從其她人口中聽聞,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從心底升起。嘲弄的,憤怒的,滑稽的,混雜在一起,最終都失去了意義。
有如滿城煙雨,行人斷魂,轉眼間,一場風雨一場空。
沉默片刻,她懶洋洋地發起反問:“是這樣的嗎?”
不等她人回應,就又接著說了下去:“或許你現在可以嘗試下。”
金色雙眸在陰影中熠熠生輝,難以抑製的好奇在話語間跳躍:“因為我同樣也想知道,自己的底線到底是什麼。”
“從過去到現在,一次次被逼近的底線,一次次向後推行的底線。”
每說一句話,就向前邁出一步,布魯斯謹慎地將手貼在腰邊,調整著步伐,側身看著阿萊莎眉心緊鎖。
後者甚至沒有擺出攻擊的姿態,聲音帶笑地感歎道:“你們,似乎很愛試探我的底線。”
如此溫和,似是無可奈何的包容。
“而為了配合你們,我亦推後了我的底線。”
低沉失落,似是無限懊悔的讓步。
“但有時,深夜之中,我會情不自禁地思考:你又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呢?阿萊莎?”
瓊在小醜狀態的質疑亦是阿萊莎對自己的質疑,待到此刻,這些質疑終於溜出口邊。
她聽到自己充滿苦惱的聲音回蕩在蝙蝠洞中,說不出的茫然與彷徨:“你那殘存的善意和良知,又能燃燒多久呢?”
“幾個月?幾個小時?還是下一秒就燃燒殆儘?”真誠的反問或許包裹著如蛇蠍針刺般的潛藏惡意。
是的,阿萊莎在遷怒,她知道自己在遷怒,但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這世上總有一個人會被遷怒,隻是此時的布魯斯不湊巧撞上了她罷了,因為——
“就像現在,你不也在孜孜不倦地試探我的底線嗎?哪怕在知曉我真實身份之後。”
“所有的膽大試探都是有代價的,布魯斯,”短暫地笑了幾聲,安靜下來的阿萊莎若有所思地說道:“人或許可以短暫地逃離代價,但終有一天,你的代價會追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