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嬌客來意(2 / 2)

醉瓊枝 狂上加狂 3942 字 9個月前

在她屋裡伺候的另一個丫鬟名喚冬雪。她的性子直嘴快,直接問:“大娘子,您難道不知老太太安的什麼心,您對那位尹小姐如此示好,豈不是默認?”

楚琳琅手腳利索地畫著布樣子,既是解釋,又像是說服自己:“人家沒有提這話茬,我怎可短了待客之道?我嫁到周家的確過了幾年窮苦日子,可如今卻是楚家姐妹裡嫁得最好的。人得知足感恩,隨安愛重我,這麼多年不曾招妾侍入門。我也不能疑神疑鬼的,在人前下母親的麵子。”

冬雪聽得直翻白眼,周家現在是不缺錢銀,那也是大娘子一力操持起來的啊!不然依著那周家母子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德行,隻怕做了官也得喝西北風!

可是楚琳琅的一句話,卻止了冬雪接下來的牢騷:“不知你倆還記不記得,可我卻記得自己當初差點被人捆了塞入轎子的絕望……不管怎樣,我是感念著官人的。”

夏荷和冬雪誰也不說話了。她們當然記得姑娘在楚家時的淒苦無助。隻因為姑娘是庶出,又是女兒家,就算比家裡那幾個兄弟都爭氣,最後也逃脫不掉被父親輕巧送人的下場。

就像姑娘說的,多虧了周大官人。也許正因為這點,楚琳琅對待大官人,有時候比他的娘老子都寵溺,就算周隨安有些短缺也一力包容。

可惜楚琳琅雖對夫君有娘老子的舐犢情深,那周隨安卻毫無慈孝之心,懷揣著一肚子悶氣踹門而歸。

當他咣當一聲踹開房門時,楚琳琅正縫著衣領子的花樣,一不小心,針尖正紮在手指上,一顆紅殷殷的米粒立刻冒了出來。

若是平日,周隨安必定急急過去看,跟娘子賠不是。可今天,他隻想先宣泄自己受了半日的驚嚇。

“楚琳琅,你是瘋了嗎?竟然做出劫持皇子的事兒來!還在六殿下麵前胡言亂語,你知不知我今日差點就要被你嚇死在官署裡!”

楚琳琅吮了吮指尖,試探問:“六殿下不是不追究了?官人是因為彆的事在惱?”

她擔心的是自己偽造的賬單,若真被司徒那個碎催撿去,可就壞菜了。

在周隨安聽來,卻以為她全然不將白日闖的潑天大禍放在心上。

他瞪眼看著自己的妻子,反問:“你還好意思問?”

楚琳琅緊盯著他的眼,走到他跟前,目光炯炯:“真有彆的事兒?官人說細些……”

看她這不嫌事大的樣子,周隨安無奈道:“你可行啦!還盼著有彆的事兒?都告訴你這幾日不要出門,你非不聽!要不是六殿下仁慈,如今你就禍累全家,不是說要跪祠堂嗎?怎麼還坐在這裡?難道白日在公堂的話都是做樣子?”

楚琳琅確定了那司徒晟並沒有提什麼假賬的事情,頓時放寬了心。看來那個司徒晟跟自己沒話找話,應該就是好色男人的無聊討嫌罷了。

再說那一頁紙沒頭沒尾的,大約是上下馬車裡時遺落的。若被路人撿去了,也無非落得個廁紙的下場。

如此一來,楚琳琅心中大定,倒是有閒心調侃相公:“跪是要跪的,不過家裡來了嬌客,官人要是心疼我,好歹給我留個臉,過了這陣子再說。”

看周隨安不解的樣子,楚琳琅一邊重新拿起針線活,一邊不緊不慢補充道:“公公生前的至交家眷前來拜訪,說是姓尹……”

說著話,她抬頭瞟了一眼官人。

聽到楚琳琅這麼一說,周隨安的身子微微後靠,也不再問,而是清了清嗓子,頗有些不自然道:“哦,父親的確是跟尹家交好,母親她……沒跟你說什麼吧?”

楚琳琅手裡的針尖又失了準頭,不小心戳在了手指頭上,不過這次她沒吭聲,隻是默默吮著手指,意味深長地抬頭看向周隨安。

原以為還真是尹家故交突然拜訪,婆婆恰好知道尹氏新寡,才生了些彆樣心思。

可看周隨安絲毫不意外,又略帶些不自在的樣子,楚琳琅才突然想到——也許尹氏來訪不是心血來潮,而是蓄謀甚久。

甚至連周隨安都被婆婆通了氣,獨獨隻有自己被蒙在鼓裡渾然不知。

想到這點,就算先前開解了自己,楚琳琅也覺得一股子火苗漸往上竄,不過她繼續不動聲色試探:“既然來了貴客,母親如何顧得上與我說話?對了,你跟尹家上次見麵,是何時?”

周隨安聽了,微微調整了下身子,語氣和緩了許多,卻不接楚琳琅的話茬,而是寬容大度道:“算了,六殿下既然賞了你,就是不打算與你計較。這幾日你不要再外出,等到貴人們都走了才好。”

楚琳琅抿了抿嘴起身服侍周隨安脫了官服,換上便服後,立在窗前目送他出院給母親請安去了。

周隨安比楚琳琅大三歲,模樣周正,身材不算太高,但模樣俊秀,是江南男子獨有的溫潤,雖然已經二十有六,看起來依然風度翩翩,帶著幾分少年質感。

就算家裡最困難的時候,楚琳琅也不曾短缺了夫君的衣用。周公子出門訪友會客,一身白衣勝雪,羽扇綸巾,走到哪裡不博得個俊秀清朗,如玉公子的美名。

若不是他家道中落,隻怕早早就會有家室匹配的閨秀,爭取求嫁。

這等如玉郎君,曾讓楚琳琅無比自傲,覺得自己就算滿身市儈,費心討要生計,總算沒有白費,養出個才學八鬥的丈夫來。